已近午時，兩人方從窟中走出。

外頭刺眼的陽光瞬間被一把傘遮住，撐傘的正是方才退下的鬼奴。

這把傘的構思很巧妙，隱隱有了現代遮陽傘的樣式，傘柄雪白泛著瑩瑩的光，傘面的材質也很奇特，不是普通的油紙傘，更像是一層紋路細致的皮。

涼生盯著傘面看了許久也沒看出這是什么動物的皮，摟著她的祁卿看出她的好奇，微微一笑，“徒兒可是想知道這是什么皮?”

涼生點點頭。

“為師帶你去個好地方!”話音剛落，涼生腳下一空，她被祁卿攔腰抱起，巧使輕功，足尖稍一點地，周邊的景物倒退飛快，不消一會兒，便來到了后花園一處假山旁。

祁卿在假山上微挪了一塊石頭，一道暗門應聲而開，陣陣冷氣從里面冒出，倒是褪去了一身炎熱。

“這是哪兒?”涼生被他拉著，身形趔趄，腳下的碎石塊磨著鞋底很是不舒服。

手腕上的小蛇不滿地抬抬頭，像是在抱怨她走路不穩打擾它的安穩覺，那顆小巧的頭一會兒又乖乖地靠在涼生的手臂上。

有了這條竹葉青最大的好處就是解暑，蛇的通體冰涼消散了不少暑氣。

“本座最滿意的人皮作坊。”祁卿不以為意地答道，臉色不變。

“人皮!”看到涼生驚訝的表情，祁卿說得漫不經心，“徒兒不是好奇那把傘是什么材質嗎?傘柄是精心打磨的人骨，那傘面是細膩的女人皮，就像徒兒一樣細皮嫩肉，讓人頗有食欲。”

聞言，涼生打了一個冷戰，莫名感覺這變態國師的眼光總在自己的皮上徘徊。

“本座最喜歡的就是徒兒那可口的血和這一身的溫軟身段，若是制成皮鼓，聲音一定美妙極了吧!”祁卿低頭在涼生的鎖骨處輕咬，舔舐這那已經淡去的牙印，纖長的睫羽掃過皮膚，在這幽暗的人皮作坊里，異樣的曖昧緩緩上升。

“大人!......”來人識相地轉過臉，面色尷尬。

“嗯?”就算有外人，祁卿還是沒有放過涼生，反倒更放肆起來，手從背后滑進衣衫，肌膚相貼，皆激起兩人異樣的感覺。

該死!手上還有這礙事的蛇，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沒羞沒臊的老妖精！

“大人，已經都準備好了，只等您開宴了!”

涼生進退不能的神態惹得祁卿一陣低笑，拉起涼生的手任由那來人在前頭領路。

視野開闊起來，這暗道的空間安排看來也是費了一番心血，不似先前道路中的陰暗潮濕，暗道直接接連一個頗有氣勢的鐘樓樣式的建筑，應該是出了國師府。

兩旁的侍女早已等候著，看到祁卿，齊聲軟聲道:“國師萬福!”宛如地下后宮群。

兩個相貌出眾的侍女立刻迎了上來，將兩人身上外罩的衣物取下，待接觸到涼生手腕上的小蛇時，那侍女臉色一變，稍作停頓，小青蛇也不做為難，只是抗議似的擺動了一下蛇尾，又安靜地合上了眼睛。

桌上的飯菜色香味齊全，菜色可口，一看就很有食欲，兩人分別在侍女的指引下入席，面對面坐著，涼生不禁調笑，“國師府這么大，師父怕也是和徒兒一般餓得前心貼后心了。”

祁卿詭譎一笑，“說到心，徒兒定要嘗嘗這道菜。”說著拿起筷子，將一片薄薄的切片夾到她的碗中。

這道菜的刀法極佳，薄得能透過這塊切片看到祁卿模糊的臉。

涼生機警地像只貓，鼻尖輕嗅這塊充滿“好意”的饋贈，甚至還扯下一點喂給了小青蛇，看到小蛇津津有味地吃下，還乞求地睜開那圓溜溜的紅眼，想要繼續討食，她才放心地吃下。

美妙的滋味瞬間在舌尖綻放，刺激著味蕾，味道也是極品，正值暑季，做這道菜的人將薄荷的清涼巧妙地融合進肉的鮮美，沒有普通肉類的油膩，是極好的夏季菜肴。

“這......這是什么肉?”

“孩童的心尖肉，嫩滑，美味，人間極品。”祁卿神醉魂銷的表情令他身上的妖魅之氣更甚，可涼生卻只想干嘔，陣陣反胃感翻滾在喉間，自己竟然吃了人肉!

看著涼生滿臉通紅，緊蹙雙眉，祁卿愉悅大笑，“為師怎么舍得徒兒進食人肉呢?只是普通的豬心罷了。”

“你!”涼生被氣得有些眼眶發紅，心里暗罵:臭狐貍!死妖孽!

祁卿無視涼生的氣急敗壞，轉言道:“不過徒兒坐的凳子，這些演奏的樂器可都是作坊的手筆，都是精心制作的人皮。”他仿佛在陳述一件理所當然的事，絲毫不知道這話中無盡的血腥之氣。

“什么?”涼生一下跳起來，險些撞倒身后的侍女。

“要想得到如此精美的人皮，必須得要活脫才行，若是死了有段時間，那必會影響皮的細膩程度。”

涼生忽然回想到那種手感奇特的“紙張”，原來是人皮!真是......真正的變態!

“這琵琶，這鼓，還有這些，都是人皮?”祁卿不可否認地點點頭。

“哪里來的這么多人皮?這可是犯王法的，喪盡天良要遭報應的!”

祁卿嘴角嘲弄地向上一翹，“本座就是大涼的王法，這些人皮不過都是些下賤貨色，還有那些膽大妄為的背叛之徒，死不足惜。”

“那如果我背叛了師父，師父會怎么處理我呢?”涼生按下心里的波瀾，佯裝平靜地開口。

“哼，那便把你做成骨扇，白骨成柄，人皮做扇，上面畫滿宮闈秘術，春宮圖，日日把玩在手上。”祁卿看著涼生許久，鬼魅的妖眸中是涼生讀不懂的情愫，“就算借給你膽子，你也不能背叛本座!”

果然和秦漠一樣，絲毫都不能容忍別人的背叛，特別是近身之人。

涼生在桌邊站著，無形的力量緊緊握著她的心，為什么心這般痛?

空氣中彌漫著尷尬，那領路人輕咳一聲，意圖打破尷尬，“若是公主喜歡這些菜品，屬下可日日上府為公主效勞，只博公主一笑。”

涼生嘴唇緊緊地閉著，罕見的嚴肅神色，“你的好意心領了，還是好生伺候你家主人吧。”

“怎么，徒兒被嚇得臉都白了。”祁卿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身后，只覺腰身一緊，她被淡淡地環繞住，耳垂微麻，他的聲音傳了進來，前所未有的溫柔，“只要你乖乖聽話，為師絕不會傷害你的，入席吧。”

一邊的樂姬們重奏樂章，那些人皮樂器的聲音空靈，清澈，宛如仙樂，在這美好的聲音背后誰都不會想到是黑暗的殺戮，是鮮血，是尸體。

一只骨瓷琵琶被送至眼前，涼生一記驚恐的眼神飄向身側的男人，祁卿安撫道:“不必驚恐，這是蛇骨制成，徒兒手上的竹葉青縱然乖巧，也有暴戾的時候，這小蛇毒牙未除，為劇毒之物，若是此蛇發狂，徒兒便撥動琵琶，此乃御蛇之道。”

“我又不會彈琵琶，怎么來御蛇?”涼生輕撅小嘴，不滿地說。

祁卿一聽笑了，“只需發出聲音便可，不必彈弄樂章，本座的徒兒也不必學這些無用的樂器。”

身旁的樂姬皆一震，這是要惹殺身之禍嗎?難道主人不是在指桑罵槐嗎?

桌邊一道寒光閃現，水晶酒盞旁多了一張紙條，不知寫了什么內容，祁卿的臉一暗，萬丈寒氣從身上釋放出來，黑幽的鬼魅之氣迎面襲來，周邊的空氣變得極度危險壓抑。

“多年未見，本座也甚是想念呢!”只聽他口中喃喃，服侍的侍女一個個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師......”

“徒兒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未見你的皇兄了吧，明日隨本座進宮吧。”

她那個便宜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