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嫣然一時怔住，這還是第一次蘇東陽在自己面前顯出如此表情，記得小時候，蘇東陽對自己可是百般呵護。
白衣青年杜陽接過話來。
“沒什么意思？此次我們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目的只有一個，我們需要羅塵這小子的性命，當然，如果你們配合的話，只拿掉羅塵的一魂一魄也就夠了。”
“什么？取走塵兒的一魂一魄？那和殺了他有什么區別！”蘇東陽臉色陰沉無比，漸漸意識到，恐怕此次的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簡單。
“當然有區別，羅塵最多變成一個傻子，最起碼能保命。”杜陽隨意道，仿佛是屠宰一只雞，完全不需要考慮雞本身的感受。
“嫣然，為什么要這么做？”蘇東陽轉頭看向羅嫣然，滿是不解，“羅塵可是你的弟弟啊，你當初的性命還是他母親所救，沒有塵兒的母親，你根本就活不到今天，現在這個青年竟然想殺了塵兒，你難道就不管？”
“哈哈，真是笑話，你知道我們為什么要這么做嗎？”杜陽大笑一聲，“當年羅塵的母親確實救了我師妹，可是她卻只用了羅塵的一絲魂魄，一直到現在師妹的魂魄依舊不完整！”
“如果當初師妹的養母就用羅塵的一魂一魄補足了師妹的靈魂，哪還有這么多的麻煩事！用一個廢物換一個絕世妖孽，很劃算啊。”
“現在師妹靈魂有缺陷，這就意味著師妹絕對無法突破靈關二境，武道就此終結，你知道這對一個絕世天才，整個天南域的一流天才，萬中無一的靈魂類武魂擁有者，紫霜宮宮主的親傳弟子的打擊是多么大嗎？”
“你們知道天南域多大嗎？知道什么是靈關三變嗎！你們不知道！井底之蛙罷了，活著也是浪費空氣，我來告訴你們，無盡大陸分為三海七界十三域，一個域界就占盡無盡疆域，強者數不勝數，承云國只不過是天南域最邊上的一塊蠻荒之地罷了，至于靈關三變乃是先天之上的境界，你們這群井底之蛙是不是以為先天就是武道極致了？螻蟻終究只是螻蟻！”
杜陽一口氣將這些話盡數說完，鄙夷的看著羅塵和蘇東陽，就想看看他們那不知所措的樣子。
可惜，他的想法顯然落空了。
在一代魔帝面前炫耀對這個世界的了解，豈不是可笑？
羅塵緩緩走上前，神情淡然，亦是看不出喜怒。
“你說的這些，我知道與否與你何干，我倒是想問問你，你知道萬古雷淵的不死生靈嗎？你知道無盡魔域的至高秘法大分身術嗎？你知道苦渡之海撐船千年的神秘老人嗎？你不知道，那是不是意味著你也是個廢物，亦是螻蟻？”
杜陽被羅塵的一番話直接鎮住了，不知道說什么好，羅嫣然也吃驚的看著自己這個弟弟，這些東西連她這個天之驕子也不知道。
羅塵說的這幾個名字，她只聽說過萬古雷淵，因為那是天南域的一處絕地，擁有無盡的機緣，卻也有無限的危機，其他的甚至聞所未聞，她這個弟弟又是如何得知的？
可惜羅塵可沒管他們是否吃驚，繼續道：
“如果按你的意思來說，我的親生母親當初就應該用我的性命去換一個素不相識孩子的性命？按你的意思來說，我的母親根本就不應該救那個小女孩？按你的意思來說，是我和我的母親毀了一個絕世天才？按你的意思來說……我他媽的憑什么按你的意思來說？”
羅塵聲音鏗鏘有力，宛如鐘鼓磬音，振聾發聵。
杜陽徹底無言以對，因為羅塵說的一點錯都沒有，羅塵的母親憑什么冒著親生孩子的性命之危去救一個陌生小女孩，如果當初不救那個小女孩，哪還有后面這么多麻煩。
接著，羅塵轉身看向羅嫣然，再次戴上了笑容，仿佛老朋友間的敘舊。
“為什么？”
簡單的三個字，卻宛若有萬鈞之力，轟擊在羅嫣然的心中。
在歸來之前，羅嫣然設想了許多場景，包括羅塵的怒罵，蘇東陽的失望，但是唯獨沒有想到，身為當事人的羅塵語氣竟是如此的淡然。
仿佛這件事與他無關，沒有怒火，沒有歇斯底里，有的只是一個問號。
“我只想替母親討個說法，我想如果她還在的話，一定很想問，當初是她哪里做錯了嗎？”
“是不是當初不應該在一個寒冬雪夜救起那個女孩，是不是在發現女孩先天靈魂有缺陷之時，也無需冒著親生兒子的生命危險，取出一絲魂魄將女孩的命從死神手中奪了回來。是不是也無需為了這個女孩日夜操勞？”
“我想替她問一句，她……做錯了嗎？羅嫣然！”
羅塵聲音很輕，仿佛是在追憶，前世今生兩世的恩恩怨怨，都在這一刻發泄了出去。
羅嫣然怔在了原地，他知道羅塵說的都是真的，她記得很清楚，記得那是個總是帶著笑容的優雅面龐，那是個總喜歡喊她阿嫣的傾城女子。
“嫣然！別聽這小子的蠱惑！”這時候，駝背的老嫗猛的站起來，厲喝一聲，比白袍青年不知道強多少倍的狂暴氣息橫貫整個大殿。
“你別忘了，你是紫霜宮培養的絕世天才，你是同階無敵的靈魂類武魂的擁有者，只要殺了眼前的男子，你將擁有無比美好的未來！整個天南域都將有你的一席之地！”
“是啊，嫣然，當斷不斷，反受其害！別忘了，你現在已經不姓羅了，宮主賜姓于你，你現在是叫紫嫣然！”白袍青年杜陽也勸說道。
一旁的蘇東陽聽到這番話，猛的一口鮮血吐出，捂著胸口，泣不成聲的道：“嫣然，你真令我失望！絕望！不但要殘害塵兒，甚至連家姓都不要了，好，好樣的，你很好！當初塵兒的母親就是瞎了眼才會救你！”
“不，不是這樣的，我也不想，可是我沒辦法啊。”羅嫣然猛然咆哮道，長發披散開來，相互纏繞，隨風飛舞，仿佛揭示了主人心中的糾結。
“只有完全融入到紫霜宮，我才有可能得到紫霜宮的全力栽培，我不想和小時候一樣受苦了，一場戰爭，毀了我的家，留下了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女孩，這種日子我再也不想經歷！我要掌控自己的命運，唯有擁有強大的實力！”
“任何想要阻擋我的人，唯有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羅嫣然仿佛徹底瘋狂了，絕美的面龐現在看起來倒是有些猙獰，一行清淚留下，隨即便被她擦拭掉了，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只有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哪怕傷了再多人的心，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