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幾乎是在無生站到長思身邊的那一瞬間開始，紛紛揚揚地撒了下來。沒一會兒，兩人的肩上頭上便落滿了飛雪。

長思的手臂還在隱約地滲血，染在雪白的衣袖上，格外顯眼。

“怎么不多休息一會兒？”無生問。

“看雪呀！”長思瞇了瞇眼，話說得理所當然，噎得無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當然知道他在敷衍，可不知為何，心頭忽然涌起一股失落，問道：“方才你都聽見了？”

長思仰頭瞇縫著眼，任憑雪花飄在臉上，額上的銀色紋路顯得愈加晶瑩耀眼。

許久，他說道：“如果活了一輩子，才發現其實自己的命運早就被別人安排好了，你會怎么樣？”

聞言，無生愣了愣，沒想到長思會這么問，她干脆直接俯下身來，和長思并肩坐下。

和他一樣仰著頭看雪：“還沒到一輩子。所以你的命運還握在自己手里，走什么樣的路，由你自己決定。”說完，干脆直接閉上眼，認真地感受著雪落在肌膚上的冰涼，綿綿的涼意，把人的心滌蕩得一片清明。

長思偏頭看向無生，心頭釋然，看著無生被細雪凍得粉粉的鼻子，淡淡地笑了起來，伸手拂去她發上的飄雪。

無生一驚，臉上的雪瞬時掉落下來，白皙的臉龐跟著鼻子一起慢慢地紅了起來。

長思眼里笑意更甚，起身說道：“一點都不好看，太冷了，走吧！”隨即飛身跳下屋頂。

無生一個人還呆愣愣地坐著，蒼茫寂靜的世界里，胸腔中砰砰的心跳聽起來格外的清晰。

一聲“師父”把無生拉過神來，低頭看去，不凡和蘇月正從不遠處走來。

無生立刻飛身下去：“蘇月你沒事吧？”

蘇月：“你們都沒事吧？”

蘇月不禁笑了笑：“我和易川都是小傷，都沒事。你們呢？”

無生搖搖頭：“我們也沒事。”

正巧，不凡看到無生沾著血跡的衣服，立馬抓著無生左看右看，焦急地問道：“師父！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險啊？”

長思不動聲色地擋開不凡，把無生拉到一邊，說道：“小鬼頭，真有什么危險還能站在這里嘛！”

不凡嘟囔著嘴，又看到長思滲血的手臂，驚奇道：“天哪，原來是長思哥受傷了啊！那就好那就好……”

長思聽他這么說，一下子就不樂意了，一把揪住不凡拎到一邊教訓起來。

無生和蘇月在一旁看戲，大致和他說了下來龍去脈，卻看蘇月蹙起眉，一臉的自責。

“對不起，無生，我沒能幫上你們……”

無生立馬反駁道：“蘇月，你不需要自責，比起讓你幫忙，我更希望你一切安好。現在大家都平安無事，就是最好的結果。”

蘇月看著無生，心生溫暖。眼前的她，一如當初，那時候她堅定地對他說著要帶他去看外面的世界。而此刻，她滿眼溫柔地告訴他，她的愿望只是希望他一切安好。

如果不是當初無生的一句話，他或許現在還是孤身一人守著村子，承受無人相伴的孤寂。

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他身邊有一群朋友，出生入死，不離不棄。

蘇月心里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都要守護好這得來不易的友誼，守護好他們，守護好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