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鬼城冥殿，偌大輝煌的殿堂中站著兩個人，男子黑袍如墨，女子紅衣似血。

女子雙眸澈涼，猶豫了很久終于緩緩開口道：“小鬼，我最后問你一遍，你真的要替你父親報仇，與所有人為敵？”

千鬼原本緊皺的眉忽而舒展開來，一瞬間閃過一絲痛苦之色：“阿言，這樣的結局你其實早該知道的不是嗎？”

司如言注視著眼前的千鬼，那個曾經恣意瀟灑的少年早已一去無蹤。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與他之間竟漸漸形成了一道看不見的隔閡？不，她早該知道的，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兩種敵對的身份。

鬼靈兩界，積怨百年，當初鬼界還是由千鬼的父親千宸統領，可就在千鬼母親懷胎十月的那一年，數千靈者來到鬼界，不由分說地血洗了鬼城。千宸為保全城之人，首當其沖，并秘密托付至信將母子二人送出了冥殿。等到風波過去，千鬼母親再回到冥殿的時候，卻只剩千宸的一件兵甲，人早已魂飛魄散。

千鬼在仇恨中長大，卻在遇到司如言之后，看到了生命的光彩。司如言于他，是光芒，是希望，亦是救贖。可他是整個鬼界的王，身上背負著母親對自己的殷切期望和整個鬼族不泯的仇恨！他必須把失去的全部討回來！

司如言沉默良久，緩緩開口，言語中透露出一絲疲憊：“好，既如此，你我從此便是陌路人。你要毀天下，我便護蒼生！”說完，她看向他的眼神，逐漸黯淡，那唯一的一絲希冀，也終于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一步一腳印地往殿外走去，背影顯得瘦小而孤寂。千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離去，袖中拳頭捏得青白，胸口那一顆狂跳的心撕裂般疼痛。他一揮袖，殿門應聲關上，將那瘦的令人心疼的背影隱去。這一別，再見便是仇敵了吧……

司如言走在鬼城的街市上，身邊的繁榮卻不是她的。她怔怔地出神，忽然被一道雪白的身影擋住去路。正是她的靈徒，容聽雨。

“聽雨，你怎么來了？”司如言回過神來，問道。

容聽雨眉眼間有股揮不去的憂慮，猶豫了半天，說道：“非問和幾位長老已經在商討迎戰對策了……千鬼這邊怎么樣了？”

司如言看著一臉為難的容聽雨，忽然豁然一笑，直接御劍飛到了空中。風中，她的聲音縹緲虛幻：“聽雨，你相信宿命嗎……”

…

一月之后，靈鬼大戰。千鬼率領著千萬惡鬼立于東方之巔，藐視眾生。此一戰，他定要為父親、為鬼族討回公道。毀滅天地又如何，人命對他來說，不過草芥，那些道貌岸然的靈者，更不及螻蟻賤命。

司如言與非問雙雙持劍站在一眾靈者最前，英姿颯爽，威風凜凜。千鬼巡視一周，目光只在司如言身上停留了一秒，隨即一聲令下，率領眾鬼一齊攻襲了過來。

強者爭斗，禍及凡民。天地一時間電閃雷鳴，烏云密布，恍若陷入永夜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