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救？”

“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要救。”夏天堅定道。

喬恒輕輕把背上的林清越放在了椅子上，便轉身走出了咖啡館。一出門，白晝就又變作了黑夜，像是要把他包裹吞噬一般。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不會讓他很愉快。他的心，一直都比較軟，見不得苦情悲劇。

“夏天……世間萬物的能量都是守恒的，生命力也一樣，如果要挽回一個人的生命就要拿另一個人的生命去平衡……生命如此，時間亦如是……”尤老皺緊了眉頭。

當初夏天簽下百十協定的時候尤老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緣起緣滅，輪輪回回，哪有休止的時候？

“我愿意把我的十年給他。但是，我有兩個請求。”夏天漸漸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事到臨了，她竟也平靜了下來。

“什么請求？”尤老自然是會盡量滿足她的。

不知道為什么，第一次見到喬恒和夏天兩個孩子的時候，他就覺得他們特別親切熟悉……是他應該好好保護的孩子。

“把我以前的記憶還給我，把清越關于我的記憶抹掉。”夏天淡淡的言語，聽似波瀾不驚，卻透著一股悲涼。

“……值得嗎？傻孩子……不過就是一場年少的歡喜。”尤老驀地老淚縱橫。

“年少的歡喜……對，就是年少的歡喜。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覺得特別歡喜，噢，不對，我們真正的第一次相遇已經被我忘掉了。”她就是夏長情，夏長情就是她。

她想起，他們的初遇并不是那個陽光姣好，綠樹成蔭的下午，而是某一個她早已忘掉的時間……

“.……也罷，也罷。”尤老抹去了臉上的淚跡，帶著夏天來到了玫瑰香園。

玫瑰的紅，似火，似霞，似鮮紅的血液，似女孩身上穿著的亮麗冬衣，也似年少時那場不可替代的愛情。

“我最后再問你一遍，你真的想好了嗎？”尤老希望，事情能有最后一次的轉折。

“想好了。”這輩子都沒有想得這么好過。

事情的最后一次轉折。夭折。

喬恒再次進玫瑰咖啡館的時候，咖啡館就只剩下了尤老一個人。

“清越呢？”喬恒知道，他可能再也見不到夏天了。

“現在應該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覺吧。”等他明天再醒來時，只會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場大夢吧。夢里的人全都看不清面容，慢慢地，或許他就連夢的內容都忘記了。

“現在是你關心別人的時候嗎？”一陣沉默后，尤老說道。

“.……”喬恒不答話，但他知道尤老在說什么。

那天在湖泊旁他就已經死了，他卻還是遲遲不肯離開，強行讓自己的靈魂繼續待在自己的身體里。

“你不要以為沒有死神來帶走你，你就可以隨心所欲。沒錯，你是很特殊，死而復生，沒人管得了你，可是你現在又死去了一次，現在你的身體是真的死了！你用執念強留自己的靈魂是沒有好處的！”

“我不能離開她……”他與她說好的，不會再離開她了……

喬恒淚如雨下，淚珠落下又凝結成一顆顆晶藍的細珠，敲得長桌光暈點點，發出的音符卻是雜亂無章，聽起來毫無美感。

“你真的希望聶小姐看到你之后的惡臭模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