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傅一凡的突變，如云現在心情也不好，所以面對媽媽的責問她沒有吭聲，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把你養大了，翅膀硬了，敢給我甩臉子了？”冬嬸追進來叫道，“問你話呢，你啞巴了？”

“一個同學出了點兒事，我多留了一會兒。”如云心情沉重地說。

“同學出事你能幫上什么忙？他不是有父母的嗎？要你多管什么閑事？”冬嬸不與理會繼續斥責說。

莫如云沒再說話，低著頭出來吃晚飯。

冬嬸邊把小菜端到桌上邊叨叨：“你是姑奶奶，回來就吃現成的！我該是奴婢命，伺候完老的又來伺候小的……?！?

如云本來就心情不好，被她這樣一說，哪還有心情吃飯？放下筷子、就把飯碗端到了廚房里倒了。

“還沒長成個人樣來、就說不得了？我供你吃供你穿還供你讀書，回來晚了說你幾句，你就給我臉色看？這要是靠你養老了，那還得了？”冬嬸一見氣恨恨地嚷道。

如云慪得懟了她一句：“我不念了、行了吧？明天就回來放牛！”

“反了反了！我還沒說你一句，你就回我七八句？我怎么就養了你這么個白眼狼？”冬嬸又叫又嚷。

鄰居們還以為她又在家跟男人吵架呢！都跑了過來。

冬嬸見到她們，聲音更高了：“你們給我評評理？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拔這么大，我容易嗎我？你們看看她，這還沒長成人呢，就知道給我甩臉子了？”

“我哪有甩什么臉？是你一進門就吵到現在好不好？”如云氣壞了，抵證她說。

“你們看看？她這還叫沒甩臉子？……我命苦哇！……怎么養了這么個對頭啊！”冬嬸一屁股坐到那里，嚎啕大哭了起來。

“算了算了，她畢竟是個孩子，小孩子說話如放屁，你還跟她計較個啥？……誰讓你平日總慣著她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平常太稀罕她了！”鄰居們只能勸說。

“你們看看她這個樣子？我稀罕她還有什么用？”

如云氣得渾身直打哆嗦，她攥著拳頭、緊緊捏著，若不是她自己的媽媽，她早就想沖上去打架了！

“小云啊，趕緊跟媽媽道歉，媽媽可就你這么一個心肝寶貝，快別讓你媽媽傷心了！”鄰居大媽看著她催促道。

心肝寶貝……？？如云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從小到大怎么從來沒有感受到過、哪怕是一丁點的被希罕的感覺？……原先還指望鄰居大媽們能說句公道話，沒想到她們竟然都向著她說話，還都來責怪自己？她崩潰了！蹲在地下淚如泉涌?？墒撬难蹨I并沒有換來同情與安慰，而是媽媽暴跳的怒吼：“還沒怎么你呢，就跟我虐待你很久似的？這長大了還能吃人了？”她又看著眾人哭泣說，“你們看看？這我哪里還能管得？……我不管了！這就幫工去，免得養了個仇人給自己找罪受。……”說著爬起來就走。

鄰居們一邊拉住她一邊帶著責備的語氣對莫如云說：“小云，你咋這么不懂事呢？快跟媽媽道歉，說你錯了，讓媽媽不要走?！币贿呌诌^來勸冬嬸：“她嬸子，你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還真忍心丟下她不管啊？……”

正說著，莫有福犁田回家吃飯，看到這個情景忙問：“咋的了？”

冬嬸一看到他，更是大放悲聲：“前世沒干好事蠻，……這世養個對頭蠻！……現世現報蠻！……討債鬼蠻，……我不說她她還想說我蠻……我不管了！再管我就氣死了蠻……”看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成那樣，莫有福的火騰地上來了，也不問青紅皂白，舉起打牛的鞭子，就朝莫如云身上一通猛抽，打得如云滿地亂滾。

鄰居們趕緊過來勸阻：“小孩子哪有不犯錯的？你這樣會把她打壞的？”

“你們別管了！都回去吧！管小孩可不能護短？你越護著，她以后膽就越大，這以后管不住了，總不能送你們家去吧？”冬嬸忙擦擦眼睛，對她們說。

鄰居們一聽，再不能維護，只是同情地看一眼如云，趕緊走開了。

看到莫心云渾身上下腫起的鞭痕，冬嬸又過來搶過莫有福的鞭子，埋怨他說：“打孩子嚇唬嚇唬得了，你還真打呀？看你把她給打的……？”莫有?，F在也懊悔了，悶聲不響地坐在那里任她數落。

她數落完莫有福，又看了看如云埋怨說：“嗯，跟我戧嘴昂？看我不管你、讓你大管你更吃虧？”

莫如云疼碎的心，現在都分不清她這是心疼還是幸災樂禍？……

第二天，她帶著滿身的傷痛去了學校，因為她更擔心的是傅一凡。

傅一凡的爸爸也是很擔心他，一大早就來到了學校，讓班主任去叫門，班主任叫了半天都沒叫開門，干脆回去拿鑰匙把門開開。

一夜之間，傅一凡像是換了個人：頭發蓬亂、眼圈紅腫，沒有了往日的音容笑貌，眼睛里也沒有了光彩，整個人都消沉了，沉得讓人擔憂！

他爸爸把一達鈔票，放到了他的床頭，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出話來，只是心疼地看著他。傅一凡瞪著發紅的眼睛，一把抓過鈔票扔向門口：“我說過我不念了！拿著你的尊嚴去討好你的上司去吧！走！別再讓我看見你！”

他爸爸陡然怔了一下，臉上掠過一絲凄苦，然后就默默地離開了，他又走進辦公室，對著老師們作揖說：“校長，各位老師，我們家凡凡就拜托你們了！”

“他到底為什么要殺人？你不跟我們說清楚了，我們怎么對癥下藥去做他的思想工作？”教導主任問道。

傅衛兵微愣一下，忙說：“都是我不好，在單位與領導吵架，不該回家發牢騷，讓他聽見了！這孩子脾氣比我還暴，非要上他家去理論?！膊皇枪室庖獋说?，是那人話說太難聽了，他才動的手，刀子還是那人的呢！”他也只能這樣說了。

校領導聽了，點點頭說：“好，我們知道了！你放心先回去吧！就讓我們來教導他好了?！?

“那就拜托了！”傅衛兵抱抱拳，憂心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