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五點鐘的太陽稍微柔和了一些,青磚石塊上的苔蘚已經曬得只剩下一片綠色的痕跡。杜斌從廢品收購站出來以后,腦子里除了回憶剛才陳胡子講述的關于秀春山的故事,又不由得想起了來時路上,茶舍里遇到的那個男輕男子。杜斌一邊心里琢磨,一邊向自己的物家里走去,經過這么一折騰,他也不再有心思去收破爛,索性準備回去找邱小山聊會天。
快要到巷子口了,邱小山戴著一副圓圓的黑框眼鏡,手里拄著一根龍頭的拐杖,正在院子大門下邊乘涼,身邊是自己家里的一個小木桌,上邊放著沏好的青梅茶,杜斌沖邱小山笑笑。邱小山嘴撇了撇,“今天回來挺早,看你一副疲憊啊”。杜斌把拖車放到邊上,一邊摘下拖車繩,一邊跟邱小山說道“今天,遇到了秀春山病的厲害,把他弄到醫院里,又給弄回去,累的夠嗆”邱小山很平靜的說“屋子黃色柜子里有一瓶子上了年份的米酒,你自己看著辦吧”。杜斌聽這話音,是有話要跟自己聊聊,也心領神會,“好嘞,回去歇著吧您啊”,說罷,邱小山沖著箱子外的大街走了出去。杜斌來到街面上,到一個名字叫梅記燒雞的熟食檔口,看這桌子上擺放的肉食,也感覺自己有些餓了。“老板,給我來一只燒雞,再來點油炸的花生米”,檔口前坐著的一個帶著圍裙,年紀大概在30多歲的女人,聲音充滿著東梅鎮特有的口音“呦呵,好是稀奇哩,一年光見你拉著個板車,著頭一次來買燒雞呦,我送你雞肝子撒”,杜斌笑笑,女人數量的稱重,又用鑷子夾了一塊雞肝放到草紙中間包住。“9塊五”,杜斌接過燒雞,從口袋里掏出有零有整9塊5毛,給了女人。
杜斌手里拎著燒雞,不由得看向在同一條街面的裁縫鋪子,看了又看,腿腳不由的想走過去,可又縮了回來。‘還是不要過去了,也沒什么好說的’于是轉頭往回走去。回到邱小山的院子,剛進院,之間邱小山正在用一個大桶接著院子里的自來水。邱小山看見杜斌回來。擰住了水龍頭,沖著杜斌說道“自己拿盆子,把你身上的汗好好洗洗,喝酒之前要干干凈凈滴嘛”,杜斌知道邱小山跟自己是要喝酒聊天,他也知道平時邱小山不喝酒,只是讓他洗洗,還是有點摸不著頭腦,只是想“這小老頭,還挺將講究”,這三年來,杜斌和邱小山更像是一對父子,相互之間的默契也深了很多。
杜斌拖帶半袖,胳膊上的曬傷好了很多,他用毛巾擰干水,擦了身上能夠得著的地方。杜斌把吃飯的桌子搬了出來,又從冰箱里找來一根臘肉火腿,沒幾下功夫,幾個下酒菜就擺在桌子上。隨后杜賓進屋,邱小山正吸著自己的煙鍋,“邱老,還抽,醫生都不讓你抽這玩意了”邱小山用手指摁了幾下煙葉,“不抽,不抽死了抽不上了”,杜斌沒有說話,打開黃色的小木柜,里邊有幾個用葡萄糖輸液瓶觀者不明液體的瓶子,其中一個有些微微的發黃。邱小山說道“拿那個顏色不一樣的”,杜斌拿出這個微黃色的瓶子,邱小山領著煙鍋,站起身“走,跟你小子喝上兩盅”,杜斌也是一臉的開心,來這里三年時間,每次都是在快要過年的時候,他才和邱小山和上一點酒,而自己是從來不喝。
兩人面對面的坐下,杜斌給自己面前的兩個小酒盅倒滿酒,拿起其中一個,雙手放到邱小山的面前。邱小山就像一個父親一樣,拿起筷子夾了一顆花生米放到嘴了。“這么多年手藝還是這么差勁”,接著拿起酒盅,對著杜斌說道“來吧,先喝上一盅”,兩人喝了下去。杜賓頭一次喝這樣的酒,只感覺一股濃重的稻米味,順著自己的喉嚨進了肚子,熱熱的。他站起身,到窗臺上拿了兩把扇子,一個是折疊的,一個是圓圓的,每天邱小山用他們兩來扇風取涼。
邱小山又咬了一塊雞肉,嘴里嚼著。杜斌把空著的酒盅倒滿。邱小山翹起一只腿放到另一條腿上。“秀春山和秀春河的事你聽過了嗎?按理說應該有人跟你講過了”,杜斌手里拿著一個雞爪子,點點頭“收廢品的陳老板和衛生院的胖醫生都跟我提過幾句”,“那就對了,秀春山和秀春河呀,當時在這東梅鎮也算是人物了,秀春山要比我們家的邱峰大個十來歲,那年我也是剛從東北回來,回來就聽說這老秀家的兩個孩子,挖墳掘墓發了橫財,當時東梅鎮里的青年很多都效仿他們兩個人,漫山遍野的去找這古墓,哪有那沒多古墓,再說了,一般人他也找不著啊,說到這我得替這哥兩澄清,人們現在說滿山的墓都是他們兩人盜的,有失偏頗,很多啊也有其他鎮上的年輕人去盜的,也有外來的盜墓賊盜的,只不過這秀春河啊,因為發了橫財,吃喝嫖賭,誰也瞧不上,最終也沒落下個好”杜斌把雞的骨頭吐到桌子上,邱小山拿筷子又夾了一顆花生米放到嘴里。“邱峰當時年紀小,還被幾個年輕人帶著上山去找所謂的古墓,后來不知從哪挖出一個棺材,嚇的那臭小子跑回家里大哭了三天三夜,那時候沒辦法,他媽去東梅鎮邊上的黃泥灣村里找來一個神婆,那老婆抓著一只大公雞鼓搗半天,別說,那小子還真就不哭了,現在想想,肯定是嚇著了,不用鼓搗也該不哭了,從那以后邱峰啥也不干,好好念書去了,也再沒提過上山的事”邱小山說罷,拿起酒盅,杜斌也拿起來,兩人喝了下去。杜斌邊倒酒邊說“那后來呢,秀春河被抓走了”邱小山吃了一片火腿說道“秀春河回來以后,手里有了錢,跟他兄弟秀春山住在那大院子里,晚上呢就出去花天酒地,只不過呀,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啊”。杜斌問道“得罪了什么人”,“這秀春河身邊也不缺個女人,可他偏偏看上了當時在鎮里有錢有勢的張家二小姐,這張家從祖輩就跟山上的土匪有瓜葛,和這警察局也是關系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