譜寫出重逢的慶賀,
敲響了明天的疏遠。
綻放出激情的火花,
孕育了敷衍的冷漠。
擁抱出別離的不舍,
誕生了背叛的萌芽。
勾勒出美好的童話,
上演了荒誕的笑話。
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蕭逸塵遲遲不敢落筆。倒也不是他無從下筆,而是這場比賽不單單是他的獨秀,他要盡力確保何筱荃續寫的文風和他撰寫的上文高度一致,讓人看不出破綻,不會讀到后一半生出突兀的不適感。內容方面他也在考究,如何能讓何筱荃輕易地、自然地接著寫下去,避免出現邏輯思維斷層的現象。最終,他決定打破常規,不是說文體不限嗎?那我就創造一種文體。下定決心之后,他從筆盒中抽出了一支百利金M400,開啟了洋洋灑灑的寫作模式。
《哪怕此生,后會無期》
和風一念千里,不問歸期。
日月輪回交替,不理朝夕。
云海撲打穹頂,不曾歇息。
流星躍過極地,不遠萬里。
哪怕此生,后會無期。
依舊矢志不渝。
細雨沉入春泥,淅淅瀝瀝。
甜言徘徊耳際,酥酥靡靡。
白鯨徜徉海底,竊竊詡詡。
枯樹倚著窗欞,戰戰兢兢。
哪怕此生,后會無期。
依舊身體力行。
我想枕戈擊楫,一騎當千。
你要食甘寢寧,安身樂業。
我想爭鋒天下,立王稱霸。
你要歸隱田家,共話桑麻。
哪怕此生,后會無期。
許你來世繁華。
我想揮斥方遒,羽扇綸巾。
你要隱姓埋名,韜光晦跡。
我想槍動龍鳴,背水一戰。
你要計出萬全,去危就安。
哪怕此生,后會無期。
許你來世相伴......
洋洋灑灑間,時間也快奔騰到盡頭。仔細檢查了一遍,老師也正巧走過來收走了答卷,并要求蕭逸塵立刻離開考場。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后,蕭逸塵的答卷被監考老師送到了何筱荃的手中。
看著蕭逸塵對仗工整的文字,何筱荃一邊在心里贊嘆著他的文筆,一邊又感慨著他的細膩。詩歌類型的文體是最便于續寫的,只要遵從前文的格式,將素材運用得體,就能夠保證全文流暢、得體。她略加思索,便提起鋼筆作答。
“咦?這么巧,他用的筆頭規格和我一樣,真是幸運。”何筱荃看著前后一般粗細的字體,暗道妙哉。她甩了甩頭,喝了一口手邊的飲料,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將身心投入到略微傷感的狀態中去。演員在拍戲時講究入戲,在寫作上,亦是一樣。
日落撥動潮汐,不能自己。
晨興續寫夜寐,不遑寧息。
山泉縈繞巖壁,不言而喻。
飛鳥眷戀海魚,不遺余力。
哪怕此生,后會無期,
依然再接再礪。
釵樓涼了嫁衣,冷冷清清。
旱田初逢驟雨,孶孶汲汲。
山嵐妝點荼蘼,聘聘婷婷。
紅帳惹了囈語,斷斷續續。
哪怕此生,后會無期,
依然跛鱉千里。
我想執子之手,妙舞柔腸。
你要奮發圖強,刀歌綻放。
我想千秋一念,伴君身前。
你要摧鋒陷堅,百舉百捷。
哪怕此生,后會無期。
我愿許你,來世凱旋。
我想花好月圓,避囂習靜。
你要篡位奪權,機關算盡。
我想畫荻教子,白首不離。
你要戎馬狼煙,銀甲紅衣。
哪怕此生,后會無期。
我愿許你,來世功名......
“圈兒,這里。”蕭逸塵在校門口喊著正向外走來的何筱荃。“發揮得如何?”他隨意地詢問道。
“不敢說發揮得有多好,但是能保證沒有失常,不過詩歌不是我的強項,估計拿高分是沒有指望了。”
“沒關系,你的文學素養已經很不錯了。在場這么多人,你敢稱第二,誰敢當第一。如果有人敢,我就讓他看不到明天的朝霞是多么燦爛。”
“行啦,別嘲笑我了。晚飯有什么打算?”
“風玥馬上給我發地址,我們打車過去。”平日里,蕭逸塵是舍不得打車的。但是這次出門是為校爭光,有學校這把堅強的后盾,只要不是鋪張浪費,都可以報銷。
看著一群群考生四下散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畢業的那一天。同學們或背著書包或背著行囊,用最后一眼打量完消耗了三年青春的校園,一步一步地離去。時間,就像是一包速溶咖啡,被澆入杯中的開水,一沖就淡。曾經在校史館旁桂花樹下說過的那些永不分開、海枯石爛,都抵不過酷暑中的一句好聚好散。那是一把冷酷的枷鎖,使人如墜冰點,連自己的心跳都快聽不到了。在奄奄一息的剎那,如果能夠時光倒流,從頭來過,再至今時今日,我們又能抓的住什么呢?機動車道上的車燈,閃爍著將盡的緣分,重復設問,為什么?往日的好友會凄慘地被冠以忘了姓名的第三人稱。
一道急剎車,將蕭逸塵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他看了一眼震動的手機,說道:“我們走吧,風玥把餐廳的地址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