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面對風 一面對血
- 輕騎
- 一品患
- 1961字
- 2017-08-24 17:05:26
大光頭的好處雖說是沒有什么毛糙糙的發絲來捂住熱氣,卻也少了些物件來遮著頂大的太陽。留七的表面功夫沒有十分精致的打量,但配這個頂呱呱的頭自然是不遜絲毫,杏花劍不只是個飲血的東西,來觀賞把玩也是個奇美的玩物,誰說的誰規定的什么什么東西只能遠觀不能褻玩,誰言說的人人不許粗俗低微,得天天賞花飲月,看美人翩翩,怎么就不給個機會老婆孩子熱炕頭,一步一搖晃;嬉笑怒罵口水飛,玫瑰做褲頭。大光頭留七一直深諳那些個做人之道,不去過多的管轄別人的一步走多遠,一眼看多近,留七連自己的死活都有些個不在意,其實也是個信命的信仰充斥之人,自北疆嚴寒苦地而來,不去取經超度,只是為了一睹那命理二字的深沉,現在在這縱谷中不見天日,后有明曉為何人不知何時出現的冷刀,前有不知為何物去往何處的迷霧,留七自然是不介意一面對風一面對血的,這才是女人所難以想象卻一直喜歡的男人,留七家里的小媳婦還記得,那七道疤痕的男人在小時候如何被一道竹子戳穿肩膀,如何鮮血直流,如何咬住牙齒,暗不做聲,把自己送回家后的暈倒,奢侈而有品位的審美,自然,就成了現在的黃家的小少奶奶,一個在獨守空房的姑娘。
“不知道家里的老爺子咋樣了,以前覺得他傻不拉幾的,雖然現在也這么覺得,但總還是味道不一樣了,娘親應該還是喜歡從早問到晚,還得安穩著梔環的小性子,家里那么好,我怎么就這么出來了呢?老祖宗們怎么就忽然決定了呢?”留七一個粗人的黯然傷感真的是最貼切人心的,家里的梔環還是個小性子的高手,一手青花段玩的真的是可以,雖說不能像兇器一樣刀刀見血,但是對于識海里天地珠明的帶動已是另一個層次了,綢緞可,秀手可,連一縷青絲亦可,攪動你的心神,從里到外的碎裂,總是最徹底的殺人法,自從被暗殺過一次后,我們的梔環再也沒出過不正常流血的事,當然,關于歪一點的事情上我還是不知道的。
從第一聲腳步的響傳入到第十一聲,留七一步未動,仍然坐在那蓬松卻沒得灰塵的地上,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但是一股股陰風煞氣和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已經給了足夠多的提醒,留七不想去計較這些個無謂痛癢的事情,“你是準備好離開了嗎,你活的夠久了,該是時候讓我來看看這個世界了。”提著杏花劍的留七遠比那頹廢地坐在地上的那位要沉穩牛氣好多,和周遭沒得區別的臉配著陰森森的話,著實是個比冰谷深窖要涼快的多。
“你其實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會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想必你就是被一次復制的成品,一個性子配你當是最大了。”坐在地上的不急不緩地說道,“我會的東西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敢來和我爭奪一二分的東西。”說罷,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或是什么東西,“你知道我會青花段嗎?你知道我會磚頭破武術嗎?”那冷色調的殺手此刻真的是難以啟齒,“你怎么會這些個不入流的東西,你的杏花劍都是被逼著學的,你什么時候會自學了?”“我啊,你怎么會懂阿,我是唯一的阿。”起身的留七將青花段做起,一雙不說是細膩萬分的手頓時將那留七斬的灰飛煙滅,“這般奇恥大辱的東西自然是得偷學,然后趕緊徹底的不見絲毫的忘干凈,這才是男人嘛。你懂什么!”留七笑呵呵地踢飛那把二流子杏花劍,頓時一陣晃動,留七就那么沒有準備的落了下去,果真是嚇死人,不到十秒鐘,他就感覺自己安安穩穩地站在地上,“我竟然沒動?”留七摸著大光頭心里困惑,真的是不解其中意阿,而那老頭,仍是不出深山,不見活人的主。
黑衣男子的北行之路可以說是有趣,殺了我們的子云道長,偏上西北的冰原,與流離子的部落大族擦肩而過,卻與一干在冰原里尋獵物的人得了些好交情,一手拿雪鹿的好本事讓大家伙一齊叫好,雖說臉上的笑容有些個陰冷,但也是可以很順利的解釋的,一看就是個一面對風一面對血的人物,都是在雪地里和狼崽子們打交道的人,自然不會嫌棄文氣書生的血腥,反倒是這種個矜持有品位著實吸引了不少野蠻漢子的矚目,不說是以結交為榮,也實在是個不可少的快樂事。
“大伙先吃著,我去方便一下。”黑衣男子看著夜色已深,酒已是不少進肚,有些事還是得頂著個名頭去干,“上茅房就說上茅房,你們這些個讀書人真是有趣的。”邊上一個粗莽漢子拿著剛烤好的羊腿,樂呵呵地調笑道,黑衣男子不說話地笑笑離開,大伙的歡笑聲還真是刺耳,只是離開的遠了怕是什么時候也聽不見了。
黑衣男子看著那大雪封山的場景,心里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失望,“你為何還是如此,你怎么就不肯出來呢?”黑衣男子對著那萬里雪山喊去,沒有人聲的回音傳來,他的心里倒是安穩了好多,“也罷也罷,我就為你殺遍眾生吧。哪怕我被千夫所指,其實你根本不在乎,你怎會在乎我的死活。”黑衣男子頹然地走下山坡,身后的腳印被一瞬間覆蓋,可是你得記得,就算你的一生中雪粒再多,你還是踩過這里的人,你還是這個世界的擁有者,即使留不住一個人。
山下那歡騰的場景落了下去,一條小溪流緩緩地將雪地浸染,緩緩地目送黑衣男子離開,一面對風,一面對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