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像是重新回到了交界都市中一樣,昏暗的光線像是午后的陽光,充滿著倦怠感。灑在葉非雨臉上,讓他產生了一種想就在這里睡去的感覺。
此刻他正身處一片...,花海。這里風景宜人,但潛意識之中,這片地方的空間上又讓人感到一些壓抑。
一陣風拂過,眼前起伏的花海中,那道佇立著的人影又讓他精神了起來。
這里勉強可以算作是花園?但卻都種著一種淡紅色的花,散著和之前細線一樣的詭異紅光,但卻沒那么刺眼。伴隨著剛才的風吹過,無數花瓣隨風而起。
這片花園的邊際并不清晰,被一層朦朧的,像是霧氣一樣的東西給遮蓋著,而來時的通路自是已不見去向。
“請過來吧,不過還請小心一些,別弄壞這些花,它們可是別人栽種的。”相隔如此之遠,聲音卻好似近在眼前。
“那這路倒是難走了。”葉非雨看著身邊密集的花叢,這里的每一株花朵都開得很好,美麗,但卻給人一種脆弱感,好似一碰便要散掉。
“好走的路,也不會把你引到這里來吧?”
葉非雨直勾勾地盯著對方,但對方卻只是對自己報以一個似乎是善意的微笑。
雖然不是很理解對方在想些什么,但既然都把自己帶到這里來了,要動手應該也不會是現在,那還是按照對方說的走吧...。
輕輕的擠開花叢,在穿行過程中,一朵較為鮮艷的花朵引起了葉非雨的注意,主要是身上的那塊方舟碎片...好像對那朵花起了一些反應。
悄悄看了一眼碎片,正在散發著幽紫色的微光。葉非雨記得,安托涅瓦曾經說過,她會在這個亮起之后,將自己帶回去,這個傳送是單方面的,無法拒絕。
“看來你和你的朋友有個約定,但請別著急,先把我們的事情談完吧。別害怕,這里的時間取之不盡,你可以在這里待很久。”對方說著,回過了頭。
而碎片的亮光在這時變得黯淡許多。
這位正是之前與自己交手的那個人...,當然,臉是長的一樣,真的是不是同一個人還得打一個問號。
姣好的面容中,并沒有感受到上次見面時的那種冷漠感,那種即使攻擊了你,也沒有任何想法,是那種“僅僅只是就這樣做,那又怎么了?”的感覺,只是對方不知道為何將眼睛閉上了。
“看起來你對我有點疑問,但問題那么多,我們總得一個一個來。”對方眼下暫時展露出來的善意,這對于一個曾經被長著這張臉的人卸過胳膊還差點被打殘的葉非雨來說屬實有點震撼。
“你都藏那么深了,現在都見到我了,倒是肯把答案說出來了...,雖然我對你正在躲什么東西很感興趣,但還是直入主題啊,你到底想干什么?”葉非雨倒也沒在意那么多,誰沒有精神分裂過呢。
“躲的東西可太多了,你多少得體諒一下我,要提防那么多的眼睛,得攔著幾個要把手往這里面伸的東西,還得分心去抓幾個躲著的小蟲子。”對方好像有點委屈,但葉非雨卻只感覺對方對做這事信手拈來。
“而至于我要做什么?”花海中間憑空浮出了一條道路,連一點反應時間都不給,那道身影就移到了葉非雨面前。“你希望我要回答些什么才能讓答案符合你眼下的判斷?”。
“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對方的微笑不再,葉非雨看著對方緊閉的雙眼,卻感覺自己正在被死死盯著。
“...。說實話,現在你完全可以回頭。天上的那個倒計時知道吧?你只要在這座都市里面好好休息度假,避開街上跑來跑去的怪物,然后等那個計數器到0了之后。把最后出現的巨大黑門中的BOSS打倒了,就可以結束了。很簡單不是嗎?然后緊接著這個世界的封鎖就會結束,你,和你的那個什么東西,到時候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完全沒必要出于某種責任感跑到我這里來。”對方最開始似乎想說點其他什么,但在些許的沉默后,選擇用另一個不像答案的答案來搪塞過去。
葉非雨感覺自己問的這個問題,如果真問出來,答案可能會很驚人。
“...,那些其他的‘我’,在你的某個計劃里面到底是什么存在。”他決定換個問題,但即使如此,也不代表他會妥協,在搞清楚這里的一切前,他不會離開。
“說實話,如果不是那條道路是通往這里的必經之處,其實我本來是不想讓你看到那些東西的...。看起來你已經決心繼續前進了,那么...,好吧。”對方似乎并沒有對葉非雨無視了她勸阻這個事情有多么生氣,或者說這個選擇在她意料之中。
剛才,葉非雨感覺到地面剛才傳出了一些震感,或者應該說空間上有著震感,在那個瞬間,他似乎在空間中看到了漂浮著的細線。
“在開始回答你的這個問題前,請容許我向你介紹一樣東西。”對方保持著萬年不變的微笑,但在她的身邊,卻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團肉,外層覆蓋著褶皺人皮的...肉球。
“這是...。”
“那個世界的人稱呼這種東西為‘生胚’,這真的是一項杰作,就像是創造出了一個沒有雜質的面團,無論你往里面添加什么,都是可以接受的。”對方將手輕輕搭在了那團肉上面,褶皺的表皮開始逐漸顫抖。
伴隨著內部隱約傳出的嘎吱聲,這團肉的形狀在向人的形狀逼近。
“那么,你覺得它會變成什么呢?”對方投出了沒有感情的詢問,葉非雨只是沉默地看著。那肉團的頭部開始變化成型,逐漸向自己逼近的面容。
“每一個自己,都是這樣誕生的?為什么?”
“因為箱庭需要一個推動者。而這個箱庭在很久以前就已經進入了一個半沉睡的狀態了,想要維持運作,就必須得要有一個行動的人。”
“推動者...,很久以前?”
那么在那之前呢?
葉非雨一直就覺得這個世界好像缺少了某種核心一般的存在。那就是每個故事中所需要的主角,最開始他以為是希羅,但從另一個自己的視角中,他又覺得希羅好像有點...不太像,那家伙更像是一個偏執狂,結果有沒有實現尚且不清,但最后的結果都是拖著整個世界進入毀滅。
“這個箱庭本質上已經是一個死箱了,就像是身體缺失掉心臟,無論身體的各處怎樣活躍,在沒有一個能帶動血液流動的東西出現前,他們都會漸漸壞死。”對方好似有點感慨。
“那為什么非得是‘我’?而且,生胚的原材料不會是...,那些石雕?那些失蹤的人被你帶到了這里?”葉非雨想起了之前在路上所看到的那些石雕,那些在無形中哀嚎著的存在。
“可能你已經調查過那些事情了,雖然我不清楚你跑來跑去地到底查到了哪一步,但我就說了吧,這是契約的一部分。”對方撫摸著已經完全成型的“生胚”的臉。
“準確地說,這是‘所有人’簽下的契約,至少從我的角度上來看,這是一場令雙方都很滿意的交易...。”
“契約內容是什么?”葉非雨才不信對方話語中所謂的滿意,他很清楚這個世界每七天都會迎來的終結,在最后的時刻與他人做出交易,那么已經構不成所謂的公平了,這完全就是對生存而作出的無奈妥協。
“是...這個——”
對方只是輕一揮手,葉非雨眼前的花海便像是霧靄一樣散去,淡紅的色塊化為白霧,縈繞在他眼里。而變化的最后,霧氣盡散,他又來到了一個陰暗,空間巨大的地方。而這里又有著無數切割方正的石碑,這些東西將這里填得滿滿的。
石碑上刻有某種發亮的碑文,以違反物理學的方式,擺放在這個區域中。
剛才的震動又一次出現了...,葉非雨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眨眼發生的現象,他并沒有被對方用某種手法轉移,而且現在還依然在‘花田’這里,是空間不對...這里一切的事物發生了形變。
之所以葉非雨會有這樣的判斷,是因為方舟的碎片仍然保持著一開始的微光,近乎消湮,但又保持著求生般頑強的亮光
所以最開始才感覺到這里很壓抑?因為其實從一開始他就在這里?
對方將變化完成后的‘自己’抱起,而后,一塊漆黑的石塊從平地中升起,雖然這樣說有點怪,但對方的行為...相當溫柔,就像是把睡去的嬰兒放回床上一樣。
然后,‘自己’就這樣被放進了石碑里面...。石碑隨著‘自己’被放入其中后,上面,逐漸浮現出了一些文字...。
葉非雨往周邊掃了一圈,密密麻麻的碑文就像是深夜時的星空。
“保持箱庭的運作需要耗費極其龐大的能量。而我恰好知道一種能量的提取手段,也知道如何制作出最佳的原材料...”
“人們在需要水的時候就會考慮去打一口井,但是如果世界中本來就沒有地下水,那么最后都只會走空一場。我,則是為他們倒入井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