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破舊的居民樓時，張弓長還在嘖嘖稱奇：“我一開始以為林曉雯就是個外表清純的拜金女，沒想到啊沒想到……”

羅德瞥了他一眼，“沒想到什么？”

“沒想到她這么可憐。”張弓長說道：“這樣想來，她做的也確實不算什么太過分的事嘛……她又不是在和洛小燕交往期間就出的軌，而是先和洛小燕分手后，再去找的王一杰，至于為錢出賣身體，也只能說是無奈的選擇……”

“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羅德淡淡地說道。

兩人走在昏暗的巷道里，安靜的環境中，腳步聲異常清晰。

“有句話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羅德說道：“在我看來，把這句話反過來說也完全成立。”

張弓長若有所思地低聲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羅德點點頭，又用平靜的語氣說道：“還有一句話叫做，‘看似得到了很多，但卻失去了更多’。”

張弓長也沉吟著點點頭，說道：“是啊，林曉雯自以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實際上卻失去了一份真摯的愛情，和自己美好的身體。”

“不。”羅德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的意思是，我們的線索又斷了……”

兩人此時正好走出了巷道，望著空蕩蕩的大街，陷入了難言的沉默。

已經入冬的夜晚，風兒有些寒冷和喧囂……

“搞咩啊！”張弓長的哀號聲打破了街道上的寧靜。

“我們看似得到了很多信息，但是綜合起來想，其實我們只得到了一條對調查有幫助的線索……”羅德說道：“那就是——林曉雯對于洛小燕的死是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嗯……”張弓長虛起眼，“這算哪門子有幫助的線索？”

羅德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聲音聽起來毫無情緒波動：“至少我們終于能確定，調查林曉雯這個方向是錯誤的……”

“呵……呵呵……”張弓長訕笑了兩聲，“那你有什么新的調查方向嗎？”

羅德平靜地說道：“目前沒有。”

張弓長一臉蛋疼。

半晌，他深吸一口氣，再次確認道：“所以，白忙活了？”

“沒錯。”羅德淡定地點點頭。

“靠啊！”張弓長突然抓狂，“那你是怎么做到這么淡定的啊？！死面癱！”

“首先……任何負面的情緒都對調查毫無幫助，反而會嚴重地影響到你的理智。”羅德瞥了他一眼，“其次，你對我的人身攻擊毫無依據，我并不是做不了表情，而是不會有任何的情緒，兩者有著本質上的差別……”

“誰管你啊！”張弓長大吼道：“累死累活兩天，結果調查上一點進展都沒有啊！你一點情緒都沒有本來就已經很不正常了吧！你TM是人嗎？”

“嗯……不正常嗎……”羅德突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嚯……感情你才意識到自己真的不正常嗎？”張弓長嘴角微微抽搐。

羅德沒有理會張弓長，而是低聲喃喃道：“說到不正常，果然那個人的做法還是很令人在意啊……”

張弓長微微一愣，“你在說什么……”

“你之前說過。”羅德突然道：“幽靈死后不能離開死亡范圍太遠的原因。一是實力不足，二是記憶不完整，對吧？”

“呃……沒錯。”張弓長下意識答道。

羅德略一思考，道：“那么，洛小燕現在恢復了一定程度的記憶，而等到凌晨兩點，陰氣濃重的時候他的實力也會有所提升，他能夠走出學校嗎？”

“這……還真有可能可以。”張弓長疑惑地看了羅德一眼，“你想干什么？”

……

夜沉如水。

在空蕩靜謐的街道上，羅德與張弓長的影子在路燈下被拉得長長的，而在他們倆的邊上，還無聲地飄蕩著一個蒼白的鬼影。

“嗯……雖說終于能夠到學校外面來走走我很高興。”洛小燕虛起眼，“但是，你們倆大半夜的不會就是專門拉我出來逛街的吧……”

“其實，你說是‘逛街’也什么錯。”羅德平靜地說道：“拉你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在學校周邊走走，看看你能不能觸景生情，回憶起什么。

至于為什么要大半夜拉你出來，是因為據我們推測，你活動范圍變大的原因一是回憶起了部分記憶，二是凌晨兩點到四點這段時間陰氣比較重，你的實力獲得了一定的增強。所以，白天你可能還是無法走出學校太遠，但是現在可以走出很遠的距離。”

“明白了。”洛小燕點點頭，說道：“但是走了這么多路了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啊……”

“只是碰碰運氣罷了，沒有指望你一定能想起些什么。”羅德解釋道：“我們已經確定了你的死因與林曉雯無關，所以現在暫時沒有了調查方向和線索。”

“蛤？”洛小燕瞪著雙眼，“你們浪費了整整兩天時間，現在告訴我之前調查的東西與我的死亡無關？”

羅德當即用沒有情緒波動的語氣，將事情的經過詳細地敘述了一遍。

聽完之后的洛小燕說不清是什么情緒，臉上有些復雜。

“呼……”他嘆了口氣，輕聲道：“原來是這樣。”

“從某種角度來說，你和林曉雯還蠻般配的……”張弓長在一邊不忘吐槽，“兩個人都稱得上是生活坎坷，命運多舛……”

啪嗒。

羅德突然停住了腳步。

張弓長和洛小燕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差不多把你能活動的范圍內都走過來了，既然你沒想起什么，那也沒必要再重復逛下去了。”羅德面無表情地說道：“還是試試看另一個辦法吧。”

“嗯……”張弓長與洛小燕二人同時虛起眼，異口同聲問道：“你想干嘛？”

通過這幾天的接觸，他們已然發現了，羅德是個異于常人的家伙，拋開“面癱”、邏輯清晰、幾乎沒有情緒波動等顯著的特點，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下限極低。

如果說張弓長的各種羞恥心、節操等表現最接近正常人的話，洛小燕顯然要比起正常人要節操更低，更厚顏無恥，也正是靠著這一點，才讓他的毒舌能力如此出眾，張弓長和他斗嘴就從來沒贏過的真正原因其實正是因為，他沒有洛小燕無恥……

但是無論如何，洛小燕還是擁有著普通人該有的底線和羞恥心的（是的，他有）。

而羅德，他沒有……

諸位，試問如果生活中有一個人，他沒有了節操，那該多么恐怖，這種人無論多變態的事情都做的出來……

先是各種翻墻溜進學校和高檔別墅區，然后尾行林曉雯，后面又試圖跟蹤王一杰，在發現對方身亡后，試圖調查兇手的羅德，又偷溜到保安室一言不合打暈了保安，原因是為了查看監控……

雖說以上都是為了調查，但是完全能看出，羅德這家伙……沒有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