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宴結束,楊貴蘭跟著沐斌上了馬車。楊貴蘭上了馬車之后,才覺得甚是疲乏,便將冠帽摘了,而后又靠在一邊閉目養神起來。可此時,沐斌卻有許許多多的問題要問她,心情復雜,對她又好奇,又對她與皇太孫相識而有些生氣。
沐斌清咳了幾聲想引起楊貴蘭的注意,可她竟當做沒聽見,雙眼都沒抬一下。沐斌心中又燃起怒火,怎么?第一才女就如此傲慢了?!
沐斌索性喚她道:“你何時與皇太孫相識的?”
楊貴蘭聽到沐斌這樣問,可心里知道這是斷不能讓他知道的。倒是讓她自己陷入了回憶。大概已經有一年半了。楊貴蘭甚愛牡丹,京城里最有名的便是華子的牡丹園,他那里的牡丹品類繁多,又多有名貴品種。某日,聽聞華子園中引入了幾株綠牡丹,便慕名而去。走進華子園中,卻不見華子,她與小玉便一路尋去,卻不慎撞到了一位公子,險些摔倒,還好那公子身手敏捷,一下就拉住了她。當她與那公子四目相對時,那既柔情又深邃的雙眼讓她怦然心動。她從未見過如此俊朗的臉龐。
此時,華子卻從后園出來,見楊貴蘭要倒下差點壓壞了他的牡丹,著急地大喊:“別壓壞了我的寶貝!”。
聽聞華子這么說,那公子趕緊扶住她站穩,楊貴蘭便向他行禮道謝。那公子只是眠嘴一笑說:“這位小姐客氣了,你沒事就好。”聲音渾厚而有磁性。
此時,華子已經走到兩人身邊。小玉見華子來了便說:“我家小姐聽說你這里來了幾株綠牡丹,慕名而來,你也知道我家小姐愛牡丹,你可有為她留下?”
華子聽小玉說話毫不客氣,便說:“我是得了幾株綠牡丹,不過你們來晚了!”
小玉一聽急了,高聲說道:“昨日才聽聞,今日便晚了,你是不是想抬價?!”
華子不屑道:“我華子從不抬價!我的牡丹只賣給愛它之人!你這么說是侮辱我華子!”
楊貴蘭見小玉要與華子爭執起來便說:“華先生,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小玉她無心的。若讓您不悅,我替他向您道歉,您也知道貴蘭甚愛牡丹,這綠牡丹是稀有珍品,貴蘭真的很想買下。我那牡丹園中,什么品類都有,可卻獨缺這綠牡丹!您就幫幫貴蘭吧!”
華子聽了楊貴蘭的話,心軟了下來,“那綠牡丹倒是可以給你一見,但是已經被這位朱公子定下了。”
楊貴蘭聽了華子這么說便望向那公子,原來這位公子姓朱。此時,也才發現這位公子身邊還帶著一名隨從。
小玉氣不過地說到:“你園中引入了多少株綠牡丹?難道株株都被定下了?”
華子回答道:“總共四株都已定完。你們倒是可以求求這位朱公子,還能讓你們一飽眼福!”
楊貴蘭聽了又不自覺地望向那位朱公子,心想來都來了,她今日若是連看都看不到一眼,豈不會抱憾終生嗎?于是,她硬著頭皮對那朱公子行禮道:“朱公子有禮了。我是為了綠牡丹而來,沒想到世間還有比貴蘭更愛牡丹之人,將那綠牡丹都定下了。同是愛花之人,可否讓貴蘭一見綠牡丹之風采呢?”
朱公子見她有大家閨秀之氣質,便笑著說:“這又有何難呢?難得的卻是偶遇知音啊!”
聽到此話,楊貴蘭心里開了花一樣地高興。
華子從園中端了那綠牡丹出來,楊貴蘭走近一瞧,那碧綠的牡丹正開得盛。這顏色是她從未見過的,就連清新脫俗都好似形容不了它的那股與眾不同的仙氣。
“華子,此花謂何名?”楊貴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綠牡丹,好似生怕一眨眼,這綠牡丹就不見了。
“此花名為綠玉,因顏色如碧玉一般,故而得名。”華子回答。
看著綠玉,楊貴蘭不禁感嘆到:“牡丹花開多富貴,眾人皆愛紅巧對。緣是未識得綠玉,一遇始覺羞與愧。那趙粉、銀紅巧對、貴妃插翠、金桂飄香怎能與這綠玉相比?怕是見了都要羞愧難當了。”
那朱公子見楊貴蘭談吐不凡,心想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竟愛牡丹愛到此種程度。倒是讓他十分好奇。
“在下冒昧,敢問這位小姐,這世間花卉萬千,為何偏愛這牡丹?”
說到牡丹,楊貴蘭自然會侃侃而談,“花卉萬千,唯牡丹真絕色,除去它高貴典雅不說,其花品的千變萬化是其他花卉做不到的,當然,小女子最愛的還是牡丹力壓群芳的氣勢。甘受百花嫉妒,也不為中庸,不趨炎附勢,力爭上游。”
朱公子聽聞竟欽佩不已,沒想到女子也能有如此之氣勢與壯志。倒是與其他女子不同。
“曾經伯牙偶遇子期,兩人徹夜長談,伯牙放認定子期為知己,后子期病逝,伯牙當眾砸了古琴,再也不愿彈琴,還說知音難覓,以后伯牙再也不會遇上知音了。我朱某人今日也遇上了子期,像小姐這般懂牡丹的人,真是鮮有。還請教小姐芳名。”朱公子說著行禮作揖道。
小玉站在一旁聽了生氣道:“你個登徒子!竟然想知道我們小姐的名字,我們小姐的名字豈能讓你知道了?!”
此時,身后的隨從也不甘示弱道:“大膽!竟敢說皇……”那名隨從說著結巴起來,“說……說我家少爺是登徒子!簡直不要命了!”
楊貴蘭見這朱公子氣宇軒昂,身著華服,腰間佩戴的都是上好的美玉,想必此人也是非富即貴,小玉剛才這樣說怕是要沖撞了他,于是,楊貴蘭替小玉道歉道:“下人不懂事,還請朱公子見諒。小女子閨名貴蘭,還請教公子,如何稱呼?”
朱公子馬上回禮道:“在下朱宣,家住城東。”
朱公子笑著說:“你我既然初初相識,在下就將兩株綠牡丹作為見面禮送與姑娘。難得朱某能夠遇到像您這般懂牡丹之人。”
小玉聽了,雙眼都發光了,小姐這是感動了老天,才有這般幸運吧!
楊貴蘭聽到,笑著搖了搖頭說:“此綠玉太過貴重,送于貴蘭,貴蘭實在是承受不起,不如您作為見面禮就讓給我兩株。你我二人皆可買兩株回家。”就這樣楊貴蘭與朱瞻基相識了。楊貴蘭現在回想起來,她應該要想到的,住城東的朱府應該就是太子府了。當時一點也沒有深想,一點也沒有懷疑朱宣并非其真名,可見自己真的是太過于單純,輕信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