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謹遵師父教誨。”凌蘭將手一拱，對傾塵說道。

以她的道行，還參不透七宸九華明離大陣的玄妙，但她清楚，想要從這走出去，肯定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穿過這護山大陣是多么得艱難，她只知道，他們是能夠做到的。雖然，或許會要很久，很久。

女媧本想勸上兩句，但看到凌蘭眸中那堅毅的眼神，還是忍住了沒說。單以陣法而論，七宸九華明離大陣，是不及陰陽生化大陣的。可是有了天光湖與七大先天靈根，那么現在的護山大陣，就不會比原本的弱。而且這樣一來，那件先天靈寶，也就不必鎮守在大荒山了。

“既然如此，那你們回去吧。”在凌蘭之后，其他弟子亦是紛紛答允。傾塵也不多說，便讓他們退去了。

“你們也下去吧。”明軒輕輕揮了揮手，就令赤霞、青云、祥云和瑞靄一起離開了。七宸九華明離大陣布成不久，他們還需要去熟悉一下，而且剩下的事，明軒并不打算讓他們知道。

回到清聆宮中，凌蘭與兩位妹妹，還有忘塵這個弟弟，立刻就修行了起來。凌蘭剛才答應得那么爽快，其實也是有私心的，因為她想要忘塵借此機會證明自己。忘塵，并不只是她們三姐妹的弟弟，與她們相同的是，他也是紫微星上化生的仙靈，并不輸給別人。

纖云峰。

“伏羲，你應該知道，我為什么會這么做吧。”傾塵將目光從天光湖上移開，轉而看向伏羲。從語句上來看，他這是詢問伏羲，但是很容易就能聽出，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當然。”伏羲輕輕點了點頭。他覺得這個稱呼其實還挺不錯的，直呼其名的時候，顯然更有親切的感覺。“剛才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

“人世榮枯事，先前哪得知。深深長夏草，也有秋來時。你說的沒錯，凡人不明天意，但我們仙神卻是知曉。”傾塵的眸中，此時顯得清亮無比，仿佛璀璨的星空，讓人不禁沉迷其中。“那你知不知道，你如何才能證道？”

伏羲張口，似乎想說什么，但還是搖了搖頭：“我，恐怕還不知道。”

“不知道？”傾塵微微笑道。“你并不是不知道，是根本，就沒想過這事吧。”

“是。”伏羲回答得很是直接，并沒有隱瞞的意思。

明軒淡淡地說道：“這就是仙凡之別。”

“就這么簡單？”女媧屈指輕彈，天光湖上蕩漾出陣陣漣漪。

“就這么簡單。”明軒伸指連點，一重重漣漪與先前的漣漪交織在一起，顯得更加有趣。

“是嗎。”這是肯定的語氣，伏羲將頭微微抬起，遙望向九霄云外。他覺得，他已經發現了什么，所以不打算再問下去了。

“二位道友，可還認得這是什么？”傾塵忽然將右手平舉，此時在他的掌心，靜靜地躺著一枚小巧的墜子。

這墜子是水滴的形狀，其主體呈黑色，深邃得讓人看不清楚。而幽靜的漆黑中，又有一個個小小的光點，照亮著周圍的黑暗。這就好像是深夜的星空，顯得神秘無比，明明遙不可及，卻又是那么得令人著迷。

“當然認得，這星辰淚，就是周天星辰樹的真身。當年剛見到他時，還只是一枚玉珠呢。”女媧見到此物，重又想起了那日的事情。“那次的演法，當真十分精彩，現在仔細想想，亦是回味無窮。天隙流光，離火長虹，空里流霜，這等飛遁之術，我和哥哥卻是沒有。”

說著，女媧亦將右手虛托。在她的右手上，忽然浮現出了一根小巧的繡花針。這枚針通體瑩潤，似乎是白玉制成，但是從針尖開始，卻有一道黑線與針尾相連，看起來甚是神異。

這枚白玉針，亦是一件先天靈寶。那滴星辰淚，乃是周天星辰樹的本體，而白玉針，則是陰陽雙生木的原身。

“伏羲。”

“嗯？”伏羲看向傾塵，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準圣，雖然有個‘圣’字，但其實也只是勘破大羅金仙而已。嚴格來說，準圣與大羅金仙，縱使高下有所分別，可應該還在同一個境界，所以準圣無法將大羅金仙徹底磨滅。”

女媧也回過頭來，和伏羲一起看著傾塵。她也有些好奇，接下來，傾塵還會說些什么。

“伏羲，我可以告訴你。”傾塵手微微一動，星辰淚緩緩飄起，懸浮在了伏羲的身前。“你用這枚星辰淚，就可以將女媧直接抹殺，而在這之后，你便會立刻證道混元。”

“傾塵。”伏羲皺了皺眉。“仙神，無妄言。”

這句話，可說是世人皆知。因為仙神明悟天意，通曉大道，所以仙神不會隨口胡說。既然他們這么說了，那定然有他們的道理，不過是否有其他的隱藏含義，那就只能問說話的人了。

“我沒開玩笑。”傾塵靜靜地看著伏羲，他并不打算解釋。

但伏羲看著他這一雙明眸，就已經清楚地知曉，傾塵此時，并非說笑。

銀蛇在眼前掠過，這熟悉的力量，將伏羲的目光給吸引了過去。三人同時看向了一直沉默著的女媧，此時她雙手疊在一起，全力往自己的胸口拍了下去。

伏羲因傾塵的話語而沉吟，根本就沒想到女媧會有什么過激的舉動，所以才一直沒有注意。傾塵的神情永遠是那么得隨意，而明軒仍舊是像往常一樣淡然，他們知道女媧的舉動，但他們卻沒有阻止。正如傾塵所說的，他尊重別人的選擇，而明軒與傾塵一樣，也不會隨意干涉他人的決定。

女媧行動的時候一點也不手軟，毫無疑問，星辰淚現在就在她的掌心。她的面上沒有任何波動，連氣息都沒有絲毫變化，在剛才那一瞬間，她就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她的眼睛是閉著的，一絲淚珠從眼角緩緩滴下，但卻沒有再看別人一眼。她并不是在擔心，再看一看伏羲，自己就會因為留戀而改變決定。而她所想到的是，自己只要稍微晚那么一點，就再也不會有任何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