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山,青埂峰。
不知何久,伏羲伸手在琴弦中心輕輕一劃,陰陽二弦消失,五根琴弦同時鳴響,發出清脆悅耳之音。而眾人此時也不約而同地停止了演奏,四周一片寂靜,悄無聲息。唯見乾坤天地,清凈明朗,太陽發出淡淡的光芒,普照四海八荒。
這些人雖是初識,但他們彼此之間淵源頗深,自是一見如故。眾人各持法器演奏,八般旋律漸漸相合,終于成了一首曲子。曲聲悠揚,瀟灑寫意,仿若凌虛御風,無終無始,好似遺世獨立,超凡脫俗,一曲盡顯逍遙,實在難以言說。而這首《逍遙樂》,大概就是洪荒的第一首,由眾位大能共同演奏的音樂了吧。
赤霞與青云在一旁凝神靜聽,此時二人眼中更是有華光流轉,現出諸般異象,顯然大有所得。
原來伏羲等八人聯合演法,合奏出玄妙音韻,皆是大道之顯化。得以聽聞此曲,乃是莫大的機緣。雖然他們只是演奏樂曲,借此暢敘幽情,并非刻意點化,但以他們的境界,縱使隨意而為,亦有其深意所在。
傾塵忽然向眾人說道:“諸位道兄,通過剛才的演法,我和明軒卻是有了些許明悟,恐怕要回紫微星閉關了。此番來去匆匆,還望各位道兄見諒。”
“二位道兄有所明悟,真是好大的機緣,此次閉關而出,想必定能更上一層樓。貧道在此,就先恭賀二位道兄了。”聽得此話,帝俊先對傾塵與明軒賀喜,接著又看向了伏羲、女媧。“二位道兄此次相邀,招待如此隆重,貧道真是感激不盡,在此便先謝過了。只是,如今貧道和舍弟也有感悟,現下也得趕回太陽星閉關,還請二位道兄不要介意。來日破關而出,我定攜舍弟再上門來感謝二位,還望道兄莫要推辭。”
這時羲和也上前來與眾人說話,所說的事,自然和傾塵、帝俊講的差不多。原來他們剛剛在演法之中,各自都得了機緣,窺見了突破大羅金仙之境的門徑,所以現在才都紛紛打算趕回各自的道場,欲要閉關領悟所得。
“諸位道兄,紫微、太陽、太陰三大主星,雖為道兄們的道場,但畢竟在混沌之中,不為洪荒之內,此去路途遙遠,并非最好的選擇。諸位道兄雖有明悟,但也是稍縱即逝,需要好好把握才行。若是各位道兄不嫌棄,莫若就在貧道這大荒山上閉關,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
伏羲這么說,也是有他的道理。
修行何等不易,難得有點靈感,自然需要好好把握。所以有的人在游歷之中,忽然有所感悟,都是就近找一處偏僻清凈的地方,設下禁制,立刻閉關。否則的話,若是一路趕回道場,在路途之中,那一絲靈感消散,卻是錯過了機緣,反為不美。
“伏羲道兄,你與女媧道兄也有自己的領悟,眼下便要閉關修行。若我等再留在此處叨擾,豈不是打擾了你們?這哪里好意思?”
原來傾塵看出了伏羲和女媧也與他們一樣,都有所感悟,馬上也要閉關修煉,領悟所得。如果他們還要留在這里,那就有點不識趣了,這可不是為客之道。
女媧倒也不怎么在意這個,仍是勸道:“道兄多慮了。既然是在此處演法而有感悟,那便說明諸位道兄皆與此地有緣,那么在此處修行領悟,不正是應了緣法嗎?大家就在這里閉關,各自修煉,何言打擾?實在不行,只需設下禁制,催動陣法,自然無礙。倘若諸位道兄不嫌此地簡陋,那就留在這里吧。這也是我們兄妹的一點心意,還望幾位莫要推辭。”
既然女媧都這么說了,眾人也不好再堅持。于是大家都在這曜靈宮中,各找了一處房間閉關。與此同時,幾位仙家還紛紛祭起法寶,將自己護在中心,這也是為了避免驚動了他人。
而赤霞和青云卻是出了宮外,先是發動陣法,將曜靈宮保護在了里面。接著青云一揮衣袖,在大荒山中,這青埂峰忽然消失不見了。原來是她啟動了禁制,將這片道場給就此隱去,也免得受人打擾。
況且,若是此時有人前來拜山,而伏羲等人都在閉關,只有他們兩人迎接,未免有些尷尬。既然如此,那么反正見不到主人,是以干脆把這青埂峰給隱去算了,也省去了許多事情。
然后這兩人便在宮外守候,為眾人護法,靜待大家出關。
曜靈宮某處。
明軒盤膝坐在地上,看著靜立在房間正中的傾塵,過了好半晌,才問道:“傾塵哥哥,你是在想什么嗎?”
傾塵仍舊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好似根本沒有聽到明軒的問話一樣。他在走進屋子之后,就徑直走到了如今身處的這個位置,一直保持著現在的樣子。
又過了片刻,明軒終于忍不住了,當即起身走到傾塵的身旁。
還沒等明軒開口,傾塵忽然轉過身形,靜靜地看著她,緩緩說道:“明軒,祭涵影鏡。”
“涵影鏡?”明軒愣了愣。“用涵影鏡做什么?”
傾塵淡然道:“我覺得,我們需要再看一次,當年的情況。”
明軒聽了,也不多言,隨即將涵影鏡當空祭起。
與此同時,傾塵也祭出了澄空鑒。
兩件先天靈寶同時升起在空中,鑒光與鏡光交匯在一處,從中現出一片窈冥恍惚之景。
大往昔時,天地未辟,鴻蒙不分,無所有處,無所停泊。混沌渾圓,玄之又玄,不可名狀,流轉不息,聚而散,散而聚,周而復始。
混沌之中,漸漸生變,原本是無盡的孤寂與冷清,忽有華光流轉,玄妙無窮。大道顯化,展現出一派璀璨焜煌的奇異景象,隨即澄輝內斂,化作球形顯現其中,名為星辰。
星辰垂耀,閃動著最為絢麗之色彩,讓混沌也有了不可名狀的變化。其從點點微光,漸漸明亮起來,直到照徹混沌鴻蒙。星辰之光芒,遍照混沌海,有無窮變幻,盡顯天道無常。
諸般星辰,共有三百六十五之數,合為周天星辰。其中每一顆,都不可見其大小,似是無窮無盡。群星之中,最中央者,呈炫紫之色,神秘莫測,為紫微星,乃周天星辰之主,亦稱帝星。其左者,呈金紅之色,普照熾烈光芒,為太陽星;其右者,呈銀藍之色,遍灑清冷光輝,為太陰星。此二者,幾可與紫微星比肩,凌駕于群星之上。至于其他星辰,則因其所屬,分為三垣四域,又有十二星次、二十八星宿等等,皆圍繞著三顆主星緩緩轉動,隱隱自成陣勢。
不知何長何久,混沌之氣聚而不散,凝而成形,合而成一枚巨卵,渾圓如雞子,為灰蒙之色,通體無雜,元氣浩浩,如水之形。內里仿佛有象,五色元炁縈繞,色澤隱約流轉,似有神物孕育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