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雙笙慢慢將頭枕在星淚的腿上,她雙眸微微合攏,口中幽幽地說道:“你乃是星辰淚,作為周天星辰樹的本體,天生就有匯聚三光神水之能。這等靈物,別人連一滴都求之不得,你倒是毫不在意。”
星淚淡淡地答道:“別人求之不得,那又如何?你是白玉針啊,你那陰陽雙生木,可未必就輸給我的周天星辰樹了呢。”
雙笙聽他這么說,雖然很是清楚,這更多是安慰,但是心中也不免有些歡喜。她在星淚身上蹭了蹭,接著問道:“哥哥,你今天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星淚淺笑一聲,清脆的嗓音里充滿了活力:“怎么?沒事我就不能來了嗎?”
“哥哥!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哼!”雙笙說著把頭轉開,只留給星淚一頭烏黑秀發。她甜美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埋怨,仿佛是在怪他沒有正面回答。
“傾塵哥哥和明軒姐姐,他們說,他們打算離開了。”星淚輕輕拍打著雙笙的肩膀,掌心的溫暖讓她的身心徹底放松下來。
“哥哥姐姐不是經常離開嗎?這有什么大不了的啊?”雙笙很是享受這樣的感覺,并沒有察覺到星淚的語氣有異。
星淚怔了怔,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他們這一去,或許就回不來了。”
雙笙終于發現星淚有些不對,于是伸出小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是因為,那件事嗎?”
“是。”星淚肯定地答道。
“哥哥也會和他們一起去的吧。”雙笙的眼眶漸漸濕潤,抱著星淚的手臂不舍得放開。“我在這里挺好的,可不想離開。哥哥既然要出遠門了,若是以后回來,可否替我帶兩樣東西?”
星淚緊閉著朱唇,幾乎將一口貝齒咬碎,似乎在極力忍受著什么。或許下一刻,他就忍不住了,立刻就會做些什么。可他最終什么也沒有做,只是任由雙笙拉著自己的手,緩緩答道:“你說。”
雙笙不自覺間,用星淚的手臂擦拭掉了自己的眼淚,哽咽地說道:“混沌鴻蒙窈冥恍惚,與天界相交之處有先天至陽之氣,與冥界相交之處有先天至陰之氣。我要你各取一縷給我!”
星淚并沒有阻止雙笙的行為,他有些疑惑地問道:“匯聚三光神水是我的能力,而聚集先天至陽之氣與先天至陰之氣,則是你的權柄。你在這里就能做到,何必還要我來?”
“我就是要哥哥采來的!”雙笙翻了個身,婆娑的淚眼對上了星淚泫然欲泣的眼眸。“哥哥不肯答應嗎?”
星淚認真地答道:“我答應你。若我與他們一同出去,無論如何,我定會為你采來。”
可是到了那一日,伏羲、女媧在纖云峰上,邀請傾塵、明軒相見。雙方演法之后,女媧被伏羲鎖在了曜靈宮內,而傾塵、明軒也不出意外地說自己將要離開。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伏羲請雙笙陪伴著傾塵與明軒。雙笙忽然想到了什么,但她還是同意了,因為她知道,這是星淚的愿望,只他們兩人出去,他是不會放心的。果不其然,明軒也請星淚留在大荒山,星淚也同意了,因為他也知道,這是雙笙的心愿。他們二人并未交流,卻是不約而同地做出了決定,替對方完成各自的期盼。而他們當時也做了另一個約定,那就是在雙笙回來之時,為星淚帶回一滴三光神水。
“可是最后離開的是我,而留下的,卻是星淚哥哥。”雙笙一頓一頓地把話說完,便哽咽不止,無法言語。
明軒伸手揉了揉雙笙的秀發:“若他要走,誰也留不下他。雖然他留下了,但也一樣可以在這里。你們先天法寶,亦有仙家手段,不用,并非不能。”
“這我也知道,但還是不一樣的。”雙笙過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拉過明軒的衣袖擦拭著自己的淚花。
雙笙把眼淚擦盡,隨后就輕柔地撫摸著左手上的一條手鏈,手鏈上有一枚小小的花苞,并未綻放。此物是星淚送她的,手鏈是周天星辰樹的一枝嫩芽所化,而花苞正是嫩芽上一朵含苞欲放的鮮花,仔細看去,周圍隱隱有星光流轉,精妙絕倫。先天法寶也能自行煉制法器,但這花苞卻不能說是一件法寶,因為這其實是星淚的一縷化身。雙笙戴著這枚花苞,隨時都可以與星淚交流,若是星淚愿意,也隨時都能出現在她身旁。
她知道,明軒的言語,其實不能算是說錯了。可是在她的眼里,這終究有些不同。就算星淚如她所愿,真的出現在了這里,但顯現在她眼前的,也不是她想見的那個星淚哥哥。
“說到這里,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了。”雙笙將手臂放下,抬頭看著明軒的眼睛。“你們是紫微星上所化生的仙靈,擁有掌控所有周天星辰的權柄,而不只是一顆紫微星。所以只要見到了星光,就等于是見到了你們,西靈姐姐最后那么說,多少有些難為你們的意思。”
“是的。”明軒笑了笑。“但她也只是那么說而已。”
雙笙又說道:“矜淵姐姐、璇璣哥哥,還有陸酒,他們說是靜虛山中有事,那次并沒有出現。”
明軒答道:“是。他們身為靜虛山的主人,確實有事情要回去處理。這點他們并沒有說錯。”
雙笙抿了抿朱唇:“他們可是真正的仙神,仙家手段無窮無盡,就算是要回靜虛山,也可以在西昆侖。兩者之間,并無沖突。”
“仙神無本相,一切化身,皆可等身不二。”明軒點了點頭,她也同意了雙笙的說法。“見周天星光,如見我與傾塵。若是未曾道別,那就可以當作,我們并沒有離開。”
“東華哥哥與西靈姐姐,他們也不想哥哥姐姐離開。”雙笙眨了眨眼睛。“可他們還是和哥哥姐姐見面了,然后與你們在流霜飛雪橋上分別。”
“他們也不想來的,但是我與傾塵哥哥去了,他們不得不來。”明軒淡淡地答道。“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姊妹,我們就這么走了,多少有些說不過去。所以這件事情,我們還是應該與他們說一聲,而他們也需要表明一下態度。矜淵、璇璣和陸酒能走,甚至東華哥哥都可以回他的蓬萊仙島,但西靈姐姐,卻必須和我們相見。”
傾塵忽然插口道:“西靈既然見了,東華就一定會來。”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明軒說完,就往桌上一敲。“陸酒也真是的,說走就走了,竟也不留點什么。”
哪知她不敲還好,這抬手一敲,桌上便出現了四行共十六個字:
劍氣凌空,金橋指路。陰陽流轉,當尋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