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聽聞羲和所說,雖然有意相助,但仔細一想,此時以河圖、洛書之能,實在難以介入,不過是更添混亂罷了。
伏羲皺眉苦思:“想將這兩人分開,除非是有與之相當的法寶之類。如今紫微星就在陣中,太陽星與太陰星只怕是不能用了,那么,唯有先天至寶或玄妙至寶方可。”
“玄妙至寶?”想到此處,伏羲眉頭舒展,當即向女媧望去。
果然,只見女媧將手腕一翻,便取出了一柄通體紫色的玉尺,口中說道:“諸位道友,我這一件玄妙至寶,名為量天尺,應該可以將明軒道兄和太一道友分開。只是如果就這么出手的話,恐怕到時候,就變成我和太一道友相斗了。”
伏羲所想,女媧當然也能想到,只是她也清楚自己的能耐。明軒、太一二人神通廣大,她有量天玉尺在手,若要插手其中自是不難,但要想一舉成功,卻并不容易。不過如今事急從權,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只稍一猶豫,便準備將量天尺祭起。而就在這時,她身邊又有一個聲音響起。
“我有先天靈寶清泠鐘,應該能將他們暫時定住。等到了那時,道友再出手,應該就萬無一失了。”傾塵將折扇輕輕一劃,身邊卻是出現了一口洪鐘。
這兩人說做就做,也不拖沓。當下傾塵便祭起了清泠鐘,鐘聲悠揚,使得明軒與太一的心神一陣恍惚。明軒與太一本在凝神相斗,星光、玄音已然涇渭分明,誰也難再進一步,而若是退后一步,立即便要落了下風,以后再難扳回。此時被傾塵的鐘聲一震,二人神念動蕩之下,重又開始了拉鋸戰。而女媧找準時機,持定量天尺一揮,紫色光華閃過,便將二人就此分開。
“以紫微星光,抵擋混沌鐘聲。道兄神通,真是不凡。”女媧將量天尺收起,走到明軒身旁,口中贊嘆不已。
明軒微微搖了搖頭:“道兄謬贊了。這不過是依仗星辰之力而已。”
“能運轉周天星力,也是道兄的福德。”伏羲想了想,又對傾塵與明軒說道。“我有一件事,想要請問兩位道兄。不知兩位道兄,可愿指點一二?”
傾塵答道:“道兄但說無妨。”
伏羲當即將自己化形之時,感受到的異樣一一說了出來,然后苦笑道:“也有可能,是我感應錯了吧。”
傾塵也笑了笑,答道:“道兄何日化形,我并不知曉。但我與明軒修煉之時,常常開啟禁制,將紫微星隱去,這也是為了防止他人打擾。道兄所感應到的,或許就是這件事吧。”
“原來如此。”伏羲心中的疑惑終于解開,忽又想起一事,就繼續問道。“不知紫霄宮傳道之事,二位道兄是否知曉?”
傾塵點了點頭:“鴻鈞前輩證得大道,成就混元,在玉京山泰元峰開講,這事我們也清楚。只是當時,我與軒兒另有要事在身,卻是沒來得及去。”
“原來如此,我說怎么沒在紫霄宮見到二位道兄。不過鴻鈞前輩不止講一次道,這次所講,多是各種見聞。雖也有修行之法,但到天仙之境便止,倒也算不得太過高深。講道的內容,我們都是記得的,二位道兄既然沒去紫霄宮,不如就聽我們來說吧。”
女媧見他們不知鴻鈞所傳,隨即提議道。而帝俊等人,自然一同附和。傾塵與明軒也不好推辭,當即答應了下來。
“既是論道,不可太過隨意。諸位道友,不如隨我入宮中細談。”
眾人既已決定論道了,當然不能就這么在外面站著說話。于是伏羲又令赤霞、青云領路,一行人往青埂峰頂走去。
青云、赤霞帶眾人走過無數長廊,途徑諸多亭臺樓閣,直讓人眼花繚亂。終于上了峰頂,便到了一處宮殿之前。這座宮殿也是大氣莊嚴,但美中不足的是,在宮殿的匾額上,卻是空無一字。
到了宮殿前,赤霞和青云同時停了下來,對著伏羲、女媧行禮道:“啟二位老師,這處宮殿,是專為二位老師所建。小童不敢自專,還請二位老師賜名。”
原來伏羲、女媧不在山中,青云、赤霞閑來無事,便在原本的基礎上,又修起了宮殿園林來。雖不是自然所成,但卻暗合陣勢,別有一番氣象。而這兩個童子隨伏羲修行,也通一些風水堪輿之術,選來選去,最后看中了這片方位極佳之地,便建起了這座最為恢弘壯闊的建筑。
伏羲微微點了點頭,想了想就伸手一指,在匾額之上,卻是憑空出現了一個“曜”字。女媧亦是伸手一點,“曜”字后面,又顯現出一個“靈”字來。接著兩人會心一笑,伸手同時點出,一個從上往下寫,一個自下往上寫,兩者相合,卻是個“宮”字。這處宮殿,便就此定名,為“曜靈宮”。
伏羲、女媧請眾人入曜靈宮中,赤霞、青云在前引路,領眾人進了正殿。于是眾人分席而坐,兩個童子卻是分別侍立在了伏羲、女媧的身后。
此地為伏羲、女媧的道場,而伏羲又是兄長,按照主客之序,自當從伏羲開始。伏羲也不推辭,便將鴻鈞所講之道,又全都給眾人說了一遍。
鴻鈞講道之時,聽道眾人的道行是參差不齊,上到大羅巔峰,下至凡靈之境。所以他用妙語聲聞之術宣講,又以神通顯化所講之物,再以道法展現境界之玄妙,便是麻煩許多。否則的話,恐怕未達天仙之境者,在如此龐大的信息沖擊下,心神都會受到重創,甚至還有化作飛灰的可能。也正因為如此,他那一次講道,才講了整整百年之久。
而在場眾人,道行都是不弱,伏羲等八人個個都已成就大羅巔峰之境,就連赤霞、青云這兩個童子也都有玄仙境界。所以伏羲直接以神念印入眾人的靈臺,將講道內容清清楚楚地展現在了大家的心神之中。不過剎那之間,眾人皆已明了,然后大家又交流了一番,相互談論修行所得。等到眾人論道結束之后,卻又想起了一眾大神通者與鴻鈞的問答來。
就有來此聽講的發問道,總共要講道多少次。他這問題倒是簡單,鴻鈞既然是說要宣講大道,那么現在只講到了天仙之境,就肯定不止這一次。而他則是好奇這講道總共會有多少次,心中也要有個數才好。
鴻鈞雖然直接答了是九次,但是是以“數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處于九”來作為說明的,那么這話答得就另有深意了。這不僅說明了他會講道九次,同時也說明,他只會講道九次。九次講道一完,他就絕不會再講,而之前已經傳道一次,那么在此之后,就只剩下八次了。如此說來,這等機緣應當好好珍惜,一次可不能落了。
接著又有大能問鴻鈞老祖,可愿指點一條修行道路。這個問題問得卻是委婉,如果鴻鈞真的指點了這么一條道路,那么就說明他不僅有講道之心,或許還有收徒之意。這樣的話,倘若能拜入鴻鈞門下,那定然是件好事,只看有沒有這機緣了。
修行之人,通常會互相論道,當然也難免有問道的時候,而對方答了你的疑惑,為你指點迷津,他都可以算作是你的老師。不過老師的話,這只是你對他的稱呼,一般來說,旁人可是不會承認的,而互為老師也無不可。但是師父的話,那是要正式行過拜師之禮,列入門墻之內,真正有師徒名分的。師父教徒弟,除了修行之路上的指點之外,也會教一些術法神通,其中就有常說的獨門秘術了。當然,拜入師門,也當遵循師門的規矩,這些規章,也就是常說的清規戒律。
不過鴻鈞答得倒也是巧妙,他并沒有說到底會不會收徒,只說自己沒有法訣秘術能教給他們。雖說成就天仙之后,便無修行之法可傳,唯有道能談,但還是可傳神通道術的。不是弟子,也可以對其傳下術法神通,但若是沒有傳下,那就必定不是弟子。既然還沒有能傳給弟子的法訣秘術,那么至少目前他是不會收徒的,至于以后的話,那就以后再說吧。
聽得這些問答,接引也反應了過來,他沒有再在收徒的問題上糾纏,而是問鴻鈞會不會立下教派。如果他肯立教的話,那么對于一般仙家而言,就算不能立刻拜入其門下,只要能夠進入教派之中,也是不錯的了。
鴻鈞老祖哪里不知道接引的心思。故此,他雖然明說了不會立教,但卻又給出了玄門這么一個叫法,聽名字像是教派,其實只是一個統稱罷了。當時太上老君便給了解釋,“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即是如此,那么只要是修行之人,其實都可以稱為玄門弟子。
眾人談完之后,明軒想起大荒山下的感應,心中暗思:“既然他在洪荒之中,應該也去聽過鴻鈞講道。”但她又不好明說,只是向女媧等人詢問,紫霄宮中都來了哪些大能。
伏羲知他們二人此前從未入過洪荒,對洪荒之事幾乎毫不知情,便也不賣關子,當即選了幾位道行高深的來講。先說那玄、始、元三氣所化的三清,再言東華、西靈等人,說著說著,卻又談到了讓座之事。明軒聽聞墨痕行事灑脫,心中一動,就問起了此人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