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春風(fēng)不改花顏色
- 溫姜軟玉
- 安俗人
- 2178字
- 2023-08-30 08:00:00
一大清早,溫氏就拎著食盒來了韶華園,此時溫姜被圓圓攙扶著在小花園的池塘邊站著。
她頭上只插了一根簪子,烏黑的頭發(fā)都披在肩上,穿著一件月白的紗裙,素面朝天,雖然還是面色蒼白,但已經(jīng)好了很多。只是眉頭卻緊緊的皺著,好像有很多的愁緒。
溫氏又驚又喜,她沒想到溫姜竟然能起身了,把手里的食盒遞給文婆子,自己走了過去,“軟玉阿!你能起來了,也沒多穿件衣裳,就這么跑出來了,這池子邊風(fēng)大,當(dāng)心著了涼。”說著就指使圓圓回去給溫姜取衣裳,文婆子也拿著食盒跟了過去。
池塘邊就留了溫氏二人。
溫姜說:“姨母,我病的太久了,就想出來走走,活動一下,這才讓圓圓攙著我出來的,姨母不要怪圓圓。”她早就看見圓圓頭上的傷了,知道她們有事隱瞞,也不希望圓圓再被責(zé)罰,說著伸手指了一下遠(yuǎn)處,“姨母你看,這荷葉都綠了,我許久都沒見著,病著的這些日子,當(dāng)真是錯過了許多。”
病了那么久,精氣神還沒恢復(fù),溫姜整個人都懨懨的,說話也有氣無力,不仔細(xì)聽的話聲音都被風(fēng)聲遮蓋住了。
溫氏覺得大病一場后,溫姜好像有些不一樣了,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細(xì)微的變化都逃不出她的眼睛,若是說從前是個裝作大人模樣的孩子,現(xiàn)在真是一夜間就成長了,身上那人曾經(jīng)的影子也越發(fā)明顯,真不知是好還是壞,心里更多的還是擔(dān)憂。
溫姜見她不說話,卻滿目憂愁,料想可能是因?yàn)樽约海瑥?qiáng)撐著不想叫姨母憂心,就又指著池子里的魚,故意裝作好像是什么趣事一樣,說:“姨母你看這魚兒,這般的貪吃,都把自己個撐著了。”
溫氏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那池子里的紅鯉魚都翻了白,可不就是被撐死的么。
這池子里的鯉魚可是溫姜最喜歡的,全身通紅的鯉魚可不多見,當(dāng)初弄這幾尾魚可是費(fèi)了不小的力氣,溫氏覺著心痛,好好的魚,一夜之間就全死了,不用多想,肯定是溫安和那小子干的好事,只有他昨晚一直在這徘徊。
這時圓圓也取了衣裳回來,溫氏親自給溫姜披上,又仔細(xì)的整了整衣領(lǐng),語重心長的說:“軟玉,不必強(qiáng)顏歡笑,你這樣姨母很心疼,我們回去吧,等你病好了,姨母再給你找?guī)孜拆B(yǎng)在院子里,再種上幾株荷花,這樣不用出門你也能看了。”
溫姜沒有再說話,稚嫩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任由溫氏扶著,回了韶華園。
文婆子早已擺上了早膳,就等著她們回了。
一碗濃濃的銀耳紅棗粥,一碟水晶湯包,一盤清炒的筍絲,還有翡翠珍珠湯,雖然樣數(shù)不多,卻是十足十的清淡,正適合溫姜這樣正在養(yǎng)病的人吃。
兩人落座,溫氏盛了碗粥遞過來:“軟玉阿!先吃點(diǎn)粥暖暖胃”,又用公筷夾了湯包放進(jìn)她碗里。
溫姜咬了一口就知道,這是姨母親手做的,味道很熟悉,是她從小吃到大的東西,笑了一下說:“還是姨母做的湯包口感最為鮮嫩,姜兒已經(jīng)許久不曾吃到了”。
溫氏只覺得鼻子一酸,想想這些日子溫姜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好不容易養(yǎng)起來的肉,一場病就都瘦沒了,趕緊又拿起筷子給她夾這個夾那個的,溫姜面前的碟子都要堆滿了,“好吃就多吃點(diǎn),還想吃什么姨母都給你做,瞧瞧你瘦的呦”!溫氏心里一陣心疼。
“姨母,別光給我夾菜,你也一起吃”。溫姜也親手盛了碗粥,又夾了菜,把溫氏感動的眼圈都紅了。
“好好好,姨母吃,姨母這就吃。”
這一頓飯二人吃的是其樂融融,可溫姜到底還在病中,也沒吃下些什么,溫氏看著她這個樣子自然也吃不下多少。
吃過飯,溫氏又拉著溫姜說了會話,看著溫姜吃過藥了,她才帶著文婆子離開,溫姜的困意也上來了,圓圓服侍她睡下,就毋自去忙,偌大的韶華園里,只有圓圓一個丫鬟,溫姜貼身的東西都由圓圓打理,院子里則由府里的粗使婆子打理。
雖然溫氏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身邊也不過一個文婆子,暖貞和暖薆兩姐妹身邊也只有桃紅和柳綠這兩個丫鬟,溫安和身邊也只有一個三福,說來,還是溫府太小了。
溫姜是睡著了,可她卻睡的并不安穩(wěn),在她生病的這段日子,她從未夢見自己的母親,可是這次,母親卻入了她的夢。
夢里的母親表情是那樣的柔和,那么嫻靜。她正坐在樹下繡著什么。溫姜努力的想要看清,卻怎么也看不到。
突然間,溫姜看到了,可她看見的是瀕死的母親,正用那種渙散的眼神看著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她,溫姜甚至能聽見母親一聲一聲的叫那個名字,聽見母親的佛珠噼里啪啦落在地上的聲音,睡夢中的溫姜滿頭大汗,眼角不自覺的流下淚來。
“娘,娘。不要離開我,別離開我。”悲傷到無法自已,圓圓雖然在忙,但也不敢離開主屋太遠(yuǎn),聽見了屋里的聲響,圓圓挑開簾子快步走來。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姑娘。”圓圓小聲的叫著,溫姜猛然從夢中醒來,眼睛里還帶著霧水,圓圓拿著帕子為她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姑娘,您是夢魘了么!”
溫姜沒有說話,只是在圓圓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她小心的從枕頭下面掏出一個荷包,那個荷包已經(jīng)很舊了,花色都已經(jīng)褪去了,可還是依稀能夠辨認(rèn)出上面的圖案,在圓圓的注視下,溫姜緩緩的打開了那個荷包,從里面取出了一塊玉佩,這是用最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都說膚如凝脂,這塊玉佩就是這樣,如同女子的皮膚那樣細(xì)膩無暇。
玉佩的一面刻著蓮花荷葉,另一面則刻著鴛鴦,系著的繩子都已經(jīng)磨得起了毛邊,看得出來是有人經(jīng)常撫摸,溫姜捧著玉佩,這是母親留給她唯一的遺物,好像只有把它攥在手里才會覺得安心一樣,她又陷在回憶之中,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
這個玉佩和這個荷包,圓圓從未見過,但圓圓知道,能被小姐如此珍視,小心翼翼藏起來,一定是和那位夫人有關(guān)系,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就只能陪在身邊,像小時候那樣,兩個人的頭緊緊的倚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