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給予方芷洛兩種選擇，一種被抹除記憶后離開，第二種則是戴上古厄石面成為夜風分身。

如果方芷洛選擇第一個，夜風會將他化作皮衣，試驗下死而復生的效果。

死而復生的復活者會被抹除化成皮衣后的記憶，但這句話在夜風看來，卻有些不明不白。

化成皮衣是指哪次化成皮衣？最開始時被化作皮衣后的記憶？還是指某次被化作皮衣后的記憶？

如果是前者，夜風會放了他。但若是后者，記憶未被抹除干凈，夜風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殺死。

至于第二種選擇，夜風倒是能省一番心力，不用去做些后手準備，直接使用分身去調查井月泉事件。

聽完夜風的話，方芷洛貌似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依舊是懼怕地看著夜風，就像是一只刺猬般縮在角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和陌生人相處在同個房間里，換做往日，方芷洛會感到分外的不安，但如今卻沒有這層想法。

或許因為夜風看來不過是偏瘦弱的同齡人，威脅性不大，只不過眼神有些異于常人的淡漠？

至少夜風給他的感覺和以前那些戴著有色眼鏡看他的人很是不同。

當夜風注視他的時候，方芷洛會有種被視為平等人的舒適感。

瑟瑟發抖著，他略做試探的問道：“你，你究竟是誰？為什么我會被抹除記憶？你，你為什么又要幫我？”

“我說過了，我是救你的人，你還不怎么相信我呢。”夜風覺得之前和方芷洛說的都是廢話，不過他也沒有其他方式證明是他救了方芷洛。

夜風不知道讓一個人死而復生是不是救了他，但至少他方才的話，證明他目前的想法是肯定的。

他可不想再在這名陌生人身上花費太多時間，于是像爛大街的反派動作那樣伸出了三只手指，一邊內心嗤笑著自己的想法幼稚，另一邊臉色則是平靜得就像沒有打磨過的銀鏡，只過了半秒慢騰騰地說道：“三秒，給我答案。”

盡管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牛背上慢悠悠趕路的人，但聽在方芷洛的耳中，卻無形感受到一股強硬的壓迫。

剎那的恍惚間，他瞥到夜風那雙深邃的瞳孔，仿佛看到一只虎視眈眈的猛獸，讓他陡然間毛骨悚然。

回憶起離家出走后遭遇的種種不幸，方芷洛心思頓時沉入到谷底。

他很詫異為何在這種境地還會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但也許正是那些沉重的過往所化作的仇恨深埋在他內心深處，才足以讓他咬著牙活下去。

三秒一晃而過，方芷洛在夜風氣勢的壓迫下，不由自主地開口說道：“我，我選擇第二種。”

走投無路的他，遵從內心做出了選擇，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抓起了旁邊的面具，并將其放置在臉龐前兩寸處。

石制面具普普通通，散發著古老而又滄桑的味道，抓在手中，卻讓方芷洛對其產生了某種沉迷感。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方芷洛好似被面具散發的氣息影響，懼怕的眼神驟然消失，片刻之間竟然被強烈的憎恨給覆蓋，宛若有團仇恨的怒火從他的眼中爆發出來，臉龐幾近扭曲得猙獰起來，牙齒也因為憤怒而不停顫抖著，“我要殺了他們，殺了那些曾經辱罵過我、欺負我過、陷害過我的人，殺了他們所有人，甚至他們全家。”

夜風被方芷洛此時此刻的反應給驚呆了一下。

“他的愿望，是和惡魔之子類似的那種，只為了復仇的殺戮嗎？因為仇恨扭曲了性格，礙于自身弱者條件，以此孤注一擲攫取力量，只為了報復之后的快感？”

夜風卻是被這名非輪回者的意念給驚出了少許冷汗。

“但實現了復仇后的殺戮呢？豈不是僅剩下一片空虛？”

夜風還未開口之時，他便看到了，方芷洛將面具戴在了臉龐。

“啊！”

方芷洛忽然發出了凄厲的慘叫，急忙用雙手抓著古厄石面，想要將其取下。

但那張石制面具，卻仿佛與他的血肉徹底粘在一起，無論他用盡了多大的力量，面具都無法拿下。

三秒過后，方芷洛臉上的面具緊緊貼合，他也不再大喊大叫，反而是自如地站在夜風的對面。但身體卻一動不動，就像是雕塑般。

“現實世界的道具和輪回世界的道具還是有些差別。輪回世界里，戴上面具不久，應該還能摘下來的。”

夜風想起在古厄島副本的最終階段，他從龍翼甲士皮衣內出來時，便是自行拿下了石制面具。

“還有一點。差點就被坑了……戴上古厄石面后，只能操控他，卻無法得到他的人格。幸好之前有穿上過他。”

夜風望著身前的面具人，有些后知后覺地說道。

在方芷洛被戴上面具的時候，夜風的心神，就突然涌現與方芷洛之間的聯系。

就像是使用惡龍之力——偶進行操控一樣的感受。

夜風看向了已經變成他分身的方芷洛面具人。

“你的愿望，我便替你實現了。不過禍不及家人，我并不接受無腦的殺戮。”

嘆息一聲，夜風開始思考稍候的計劃。

古厄石面分身將持續到下次輪回副本的開始，這段時間內，必須充分利用這具分身。

突然，夜風身前的面具人傳出了聲音：

“有了這具分身，辦事就能利索許多。不要讓其他人看到這張面具就行。”

面具人的石制面具蠕動著，卻是能發出聲音。

他的聲線依舊是偏向女性，外表看上去，也和女人差不多，但事實上卻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只不過面部的特點都被古厄石面給覆蓋了。

夜風讓方芷洛分身找了件干凈的遮面黑袍后，坐在床上，他自己則是在互聯網上搜索著偵探事務所的電話。

“接下來，便是和他們打個照面，找出井月泉的蛛絲馬跡！”夜風鄭重其事地說道。

他想要找出井月泉，不僅僅是認為井月泉可能是輪回者的組織。另一方面，也是想從井月泉成員得到更多關于輪回世界的信息。

想當初，他得到真傳輪回使徒的身份后，被提示可以優先升級。

但是，經歷了幾次副本后，卻是發現好像大部分的輪回者，他們的輪回技即使沒有優先升級，也具備多種效果，甚至有些輪回技展現出來的效果，還遠勝于他的惡龍之力。

像是古厄島中，心靈控師的輪回技，不僅僅能與對方進行心靈傳音和對話，還能使用精神攻擊，甚至有記憶閃存的功能。

如果心靈控師不是真傳輪回使徒的話，她究竟是如何擁有如此多的效果？夜風可不相信這是她天然就具備的優勢。

“已經聯系到了，時間是明天下午。”夜風望著屏幕上的郵件內容，將其記在心中，隨即關閉了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