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鮮血從胸前傷口掉落，張延云倒在黑暗中，眼睛漸漸闔上。

黑暗籠罩了他，生命之火正在熄滅，他的世界陷入完全的漆黑。

“刺啦”

突然黑暗中有人點燃了火把，小妖從遠處緩緩走來。

她面無表情地走到張延云身邊，蹲下來，伸出白皙的小手輕輕按住張延云胸口。

小妖的手心傳來一股奇異的力量，從傷口滲入張延云體內，他微微一顫疲倦地睜開雙眸。

“小，小妖……”

小妖看著他，輕聲道：“哥哥，這下你是真的要死啦……”

張延云盯著她，面色漸漸變得潮紅，竟似回光返照一般。他突然一把抓住小妖的手臂，嘶聲道：“小妖，救，救師姐。”

“呵……”小妖輕輕一嘆，嘴角微微冷笑，不屑道，“你自己都要死了，卻還想著救別人？”

張延云搖頭，費力地說道：“我，我欠她的……而且她是清照公主，她，她不能死……”

“公主么？”小妖微微沉默，隨即眼中閃過恨意，咬牙切齒道，“公主又怎樣？公主就不能死了么？公主就能讓我的哥哥為她而死么？哥哥，你和我才是最尊貴的啊！！！”

“你，你……”

“哥哥，你就別管她了，只靠你是救不了她的。”小妖低垂眼眸，妖異的紫瞳一眨一眨，“趁我現在還能救你，我們走吧。”

“不，不能走……”張延云死死盯著小妖的眼睛，重重喘氣，“你，你當真不救她？”

“除了哥哥，其余人的死活與我無關。”小妖雙手托腮，冷漠地搖搖頭。

“好，好……”張延云眼中閃過一絲狠意，那狠意讓小妖都微微皺眉。

張延云一字一頓道：“那么，我答應你的要求！”

“什么？”這次輪到小妖震驚了，她呆呆看著張延云的臉龐，一臉不可置信。

張延云心中也有些發虛，他不知道答應小妖之后會有什么后果，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周初雪死去，更何況現在他自己也要死了，就算答應小妖之后有什么代價也隨他吧，難道還能比死更可怕？只要能救出周初雪，他死也值了！

不過即便如此他心中仍然發毛，見小妖一直不說話，不由故作大膽盯著小妖的眼睛，微微顫聲道：“怎，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答應嗎？難，難道現在又不想了？還是說你解決不了天殘老人？！”

“胡說！”小妖猛地大喝，這是張延云第一次見她如此暴躁，小妖一把拎起張延云的衣領，瓷娃娃般的臉龐貼近張延云，眼眸里紫火燃燒，“你真的答應我？”

張延云哆哆嗦嗦地說道：“要就快拿去，不要就算了……別，別再問我了……”

“哈哈！”小妖松開張延云，歡暢地大笑，渾身燃起淡淡的紫色火焰，“好！哥哥，就讓我們君臨天下！”

小妖緩緩升空，原本漆黑的世界開始燃燒起淡淡的紫色火焰。

張延云感到有些燥熱，胸口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哥哥，簽訂這道協議之后，你有七次召喚我的機會，我會幫你鏟除一切。”小妖雙手托起，整個人染上一層光暈，神秘而又詭異，“但是七次機會結束之后，你的身體就屬于我了。”

“哥哥，答應我么？！”小妖低頭俯視張延云，瞳孔中燃燒著熊熊的威嚴。

在小妖眉心亮起一道紫色符印，印記隱隱像一柄勺，或者說一把奇異的刀。

印記從小妖眉心射出，投射在兩人之間，散發著紫色氤氳的光芒。

張延云咽了口唾沫，事已至此已經無法再后悔了，他點了點頭：“我答應。”

“嗡”

印記嗡嗡作響，緩緩縮小，刻入張延云眉心，一閃而逝。

一道紫色嬌小的身影從天而落，張延云還沒反應過來，小妖已經撲入他懷中。

“嘭”的一聲小妖的身體炸碎，化作點點紫色星云籠罩著張延云。

“醒來吧，讓這世界顫抖吧！”小妖輕聲在張延云耳邊說。

……

天殘老人剛剛想要運劍施展出最后一擊，卻發現倒地昏迷的張延云周身突然亮起紫色光芒。

“嗯？”天殘老人微微一愣，他很確定張延云還沒接受過懸庭教洗禮身體里沒有神力，可是這妖異的紫光以及這種氣息，分明是神力無疑！

天殘老人眼神里第一次出現凝重之色，枯瘦的手指一勾想要喚回黑劍。

他驟然臉色一變！

那柄與他血肉相融的黑劍，竟然已不受他控制！！

不是說黑劍不想回來，而是被一種遠超天殘老人的力量死死控制著，回不來！

黑劍顫鳴，黑霧顫抖，天殘老人漸漸陰沉下臉。

“孽障，松手！”天殘老人畢竟是大師級別強者，一怒之下全身神力狂涌，黑劍光芒猛然大作，周圍草地立刻被黑芒削斬，夷為平地！

但是卻依舊沒能掙脫那看似薄弱的紫光。

張延云突然睜開眼，眼中兩道實質性的紫光直沖寰宇！

“嘭！”

黑劍怦然碎裂！

天殘老人臉色一變，張口吐出一口老血，氣勢驟萎。

張延云冷漠地站起來，全身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愈合，包括胸膛那貫穿性的傷口，心臟重新開始有力跳動，漸漸被周圍新長出的血肉包裹，骨骼噼啪作響。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和以前不同，他似乎能看到月亮上是否有人影，能聽到草葉生長的聲音，世界向他打開了一扇門。

“你……你到底是什么東西？！”天殘老人縱然閱歷無數，也沒見過如此詭異情形，再加上一生孕養的黑劍爆裂，他體內已受了不輕的傷。

張延云卻沒有看他，而是側頭凝望著空中的明月，久久后輕聲低語：“月如從前……好久不見。”

“故弄玄虛，去死吧！”天殘老人冷喝，他身后浮現出一尊巨大的神像，神像整個籠在漆黑長袍中，身后背負著一柄巨大的暗黑鐮刀，在黑夜中帶來枯寂與死亡的氣息。

神像一出，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機迅速消滅，連不遠處的樹林都紛紛枯萎，一時間枯葉紛飛，月光也蒙上一層死寂。

神像，黑鐮死神。

天殘老人冷笑，從虛空中抽出一柄枯寂的鐮刀，身形陡然消失！

“唰！”

他出現在張延云身后，鐮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斬向張延云的后頸！！！

“死吧！”

“鐺！”

雪月劍不知何時被張延云抽在手中，雪月劍微微蟬鳴著，似乎想掙脫開張延云的手掌卻無能為力，雪月劍舉起攔住了鐮刀的進攻。

張延云冷漠地回頭，輕聲道：“汝之終結，以血作別！”

古文吟誦，風云變幻。

雪月劍在空中顫抖，冰冷的劍面反射月光。

“嚓”

雪月劍如切豆腐一般沒入鐮刀，遞進天殘老人的咽喉！

鮮血刺啦啦狂涌，天殘老人不可置信地睜大瞳孔。

死神的鐮刀，竟然就這么斷了？！

“不……不可能！”

張延云躍起，轉身，一個漂亮到華麗的回旋踢，正中雪月劍柄！

劍柄旋轉，天殘老人的頭顱被割下！

“死神？”張延云，或者說小妖冷笑道，“我才是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