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靜靜就這樣過了幾個月，年底的時候發放獎金，還真是300%的績效獎，還有特別貢獻獎和先進員工獎，加起來十幾萬，但是扣了稅以后，拿到的就不是那么多了。我一邊欣喜自己拿到了夢寐以求的獎勵稱號，一邊又在心疼自己給我國家貢獻的稅收，邊笑邊心疼地請了顧嵐嵐和馮平出去大吃了一頓。

二月初的時候又放了春節假，總共也就一個星期，季文儒愣是像生離死別一樣高強度勞累了我一周，用他的話說，我現在累點不要緊，未來還有整整一周時間可以休息。臨走的前一天，他大包小包地搬了一車年貨過來，說不能跟我一起回去，讓我把這些東西帶回去，當作拜年禮。

我打開一看，都是各式各樣的進補食材，其中還不乏冬蟲夏草、燕窩、高麗參、鐵皮石斛等珍貴藥材。看得我腦袋里的計算器啪啪直響，這感覺跟燒錢沒什么兩樣吧。我父母長輩世代都是農民，身體結實硬朗，要是把這些東西都補進去，恐怕直接爆血管的可能性會更大。

最后，趁著季文儒不注意，我把所有的東西偷偷塞到儲物間的高架子上，拎著個24吋的箱子擠上高鐵，回了家。

農村的空氣很好，冬天的天氣也很好，再加上今年的收成好，父母臉上樂開了花。年三十下午到的家，跟著一通忙乎，吃了年夜飯，然后就聚在一起看春晚。春晚的節目并不十分好看，但是這是往年的習慣，所以大家一起圍著說說笑笑，氣氛熱鬧且融洽。

今年的春晚形式比較多，每隔半個小時還有搖一搖的微信搶紅包環節，全家人都出動，玩得不亦樂乎。就連父母的手機也立即綁上銀行卡，說是一定要努力，運氣好沒準可以在卡里多加個零。

期間季文儒發來了微信，問我在干什么。我搖得不亦樂乎，便簡單地回了一句，在搶紅包。

接著，20條微信就從季文儒那里傳來，叮咚叮咚一通亂響，他一下給我發來了20個紅包，每一個都是200元上限。

我回復了一個哭著微笑的表情過去。

季文儒卻回了，“不要搶那些小錢了，陪我聊天，你要多少，我來給你發。”

我臉上寫滿了無語，實在不理解季文儒的邏輯。開玩笑，搶紅包難道就是為了錢嗎？那是一種樂趣、一種中獎的快感、以及一種被幸運之神光顧的悸動，哪里可以簡單地用金錢來形容？季文儒，這個人實在是太膚淺了！

于是，我回復了一個鄙視的表情過去，默默地點開了季文儒的所有紅包，陪他聊起了天。

好吧，你們就鄙視我吧，但我眼瞎，看不到……

季文儒跟我說，他正在季家老宅守歲，又跟我講了季家每年過春節的規矩。凡是季家的子孫，無論在哪里，每年年三十當晚都必須回到季家老宅吃團圓飯，吃罷團圓飯再一起聊天、游戲，一起守歲過了12點，然后再到宗祠祭拜祖先、給長輩磕頭拜年，才能結束。其它節日或許還不用這么齊整，但是季老爺子對春節非常重視，所以這么多年都沒有人敢違抗，通通都會回來。

“那你們不覺得這樣的規矩很約束嗎？”我問。大哥的兒子在我懷里已經睡著了，我把他交給了母親，自己回了房間，準備睡覺。

“大家族的生活本來就這樣，已經習慣了。”

“難道沒有人違背過嗎？難道從來沒有人在外面過春節嗎？”

“聽說我父親年輕的時候在外留學有一年因為航班問題沒有及時回來，等到回家以后被爺爺扇了一巴掌，在祠堂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才讓起來。從此后就再沒人敢在此事違逆爺爺了。”

“哇”我發了一個嚇死寶寶的表情過去，“這也太兇殘了吧……”

“這只是一種堅持，每個人的堅持都不一樣，爺爺歷經千辛萬苦才保住季家的今天，所以他的這種堅持，可能也是有他的原因吧。”

“哦”每一種堅持都是有原因的，但是強迫別人追隨他的堅持，我卻不敢茍同的，“你繼續你的堅持，我就不打擾了，晚安吧。”

說完，我重重倒在了床上，帶著陽光味道的枕席床單被褥，夢中回顧千百度的家鄉，真的太舒服了。可惜，還沒閉上雙眼，季文儒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喂……”

“你要睡了嗎？”

“是的，我們家沒有守歲的規矩，所以，我可以早早地睡個美容覺，羨慕吧。”

“可是……我希望陪你守歲……”季文儒還是那么溫柔地說著，語調輕柔，聲音很低，但是那種感覺隔空傳來卻仿佛帶來了他溫柔的眼神和無限的柔情。

“好吧……”在他溫柔聲音的蠱惑下，我還是答應了。

于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一直陪他聊到深夜，只記得鐘聲敲響、煙火齊鳴，然后聲音越來越多，意識卻越來越模糊，接著就是一片沉寂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