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垚家里沒人讀過大學，爸爸說要替陸宇飛出大學四年的學費，被他拒絕了。不僅如此，陸宇飛還承諾，連同高中三年的學費，都會還給杜爸爸。

杜垚離開家的時候，媽媽拉著她的手哭了很久，說宇飛聰明、讀書也好，以后肯定能賺大錢，不像你爸這么沒出息。乖女兒找機會就拿下他！

杜垚似懂非懂地點頭，只聽爸爸在一邊抱怨，“瞎教些女兒什么東西！”

“什么叫瞎教？”杜媽媽抹了抹眼淚，“我像垚垚這么大的時候，女兒都兩歲了。”

杜垚最不愿聽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下定決心離開家有兩個原因，一是因為年齡到了，不應該在家里白吃白喝。二是因為巖砂鎮只有這么大，她家的那點破事人人都知曉。

從杜垚會說話開始，總有些鄰居、街坊，不知是故意還是惡意，總拿那件事開玩笑，“杜垚呀，你爸爸媽媽念書的時候就生了你。”

等到杜垚讀書的時候，同學們又在背后指指點點，說她的父母因為偷食禁果被退學，女方大了肚子不好打胎，男方家里才勉強同意結的婚。

杜垚和哪個男生走得近一點，那個男生就會成為別人口中的“不要臉”。

十二年的讀書生涯，是杜垚最壓抑的時光。當然現在回過頭再看，有些人和事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接觸了，當年的流言蜚語再惡毒，始終干預不了她的人生。

“發什么呆？”陸宇飛的臉突然在眼前放大，嚇得杜垚連忙后退。

杜垚想起他剛剛問她，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我有自己的店面，自己的房子，至少不必為了生計操心。”杜垚答。

“我指的是，你和黃榛子的合作關系。”陸宇飛坐在沙發上，示意她過來，“過來坐，我和你談談。”

明明是她家，又被喧賓奪主了！

杜垚不甘心地坐在沙發上，“談什么？”

“你的工作。”

搞笑，一個待業男青年居然要和她談工作。

“網紅對吧？”陸宇飛問：“你告訴我，網紅分為哪幾種？”

杜垚最討厭這種語氣，就像他當年輔導她學英語，最后恨鐵不成鋼地嘆氣，“以你目前的水平，勉強能參加中考。”

杜垚憋悶著不說話，只聽他說：“按照平臺劃分，微博類網紅、視頻類網紅、直播類網紅，你覺得自己屬于哪一種？”

“按照粉絲數量劃分，低于10萬，10至50萬，50至100萬，100萬以上的四類網紅，你屬于哪一類？”

杜垚終于開口了，“低于十萬。”

“這個數據是黃榛子的，不是你的。”陸宇飛盯著她，“你沒有專屬微博、公眾號，也沒有固定的視頻和直播平臺。你所擁有的一切，都來源于黃榛子的粉絲基礎，我說的對不對？”

“嗯。”杜垚心虛的點頭，要不是她跟著榛子做直播、錄視頻，燒餅店的客流量也不會增加。

“要不要我幫你分析一下，你們兩個人的區別？”陸宇飛問。

“不要。”

“嘴硬。”陸宇飛嗤笑，“她有專業基礎，定位是時尚博主，因為本身口才出眾，所以不論在微博、視頻還是直播領域都游刃有余。”

“而你不擅長交際。”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也沒有時尚氣息，不適合直播。”

杜垚覺著，陸宇飛這是在詮釋一種精神——如何把天聊死。

“可是只有漂亮的外表遠遠不夠。畢竟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你還有過人的體重。”

“陸宇飛。”杜垚警告他。

陸宇飛笑，“別生氣，我知道你胸無大志。”

“你知道才怪！”垚記燒餅的分店國慶后開張，她才不是安于現狀、不思進取的人！

這個話題似乎有點曖昧，陸宇飛莫名笑了一下。

只見杜垚瞬間紅了臉，咬牙切齒地瞪著他，“說正經事。”

“好好，說正經事。”陸宇飛繼續分析，“她的粉絲基本是在校學生，需要化妝和穿搭方面的技巧。”

“可你的粉絲大都抱著獵奇心理——比如喜歡看直播拼酒。這并不是一種好現象，你需要通過不斷突破底線去滿足粉絲的好奇心。”陸宇飛頓了頓，“有些網民沒有下限，網紅為了賺錢也不要命，比如今年夏天的黃鱔門。”

杜垚聽黃榛子說起過，大尺度女主播最終沒搶救過來，死了。她覺得背后涼颼颼，“惡心。”

“我的意思是，在千篇一律的網紅中，你需要轉型。”

門口的可視電話突然響起，只見曹遷陰著臉道：“開門。”

曹遷就是想親眼見證一下，陸宇飛這貨是不是在騙他。他竟然說：他和杜垚同居了！

這怎么可能？

明明前不久還是彎的，這會就直了？

等曹遷進了屋，見門口擺著陸宇飛的皮鞋，陽臺上還掛著沒干的襯衫。他瞬間黑了臉，只顧著低頭拍擺弄單反。

“單反攝像很傷機器。”曹遷抬頭望向杜垚，“好在只是佳能750D，入門級。”

“不是我的相機，是榛子的。”杜垚解釋。

一想起那個妖艷的女主播，曹遷就氣不打一出來。他現在是看明白了，就是黃榛子搗的鬼，假惺惺地和杜垚扮什么情侶，害得他傷心了好些日子。

就在他悲傷不能自已的時候，剛剛回國的陸宇飛捷足先登，都住到杜垚家里了。

演員，都是演員。

等到曹遷調試完畢，好奇地問：“垚姐，今天錄什么內容？”

“烘焙視頻。”杜垚指了指桌子上的烤箱，“黃桃蛋撻。”

陸宇飛不覺微笑，但見曹遷的喉結動了動。他在大一之前都是胖子，后來為了談戀暴瘦幾十斤，可是依然抵擋不住骨子里的吃貨潛質。

拍攝美食和錄制彩妝不同，相機始終要對準食物。曹遷手把手地教會杜垚幾項基本操作，“視頻后期可以剪輯，還能配音，偶爾有不滿意的地方也不要緊。”

曹遷原本想要觀看杜垚錄制視頻的全過程，再美美地吃上幾個蛋撻，哪知陸宇飛過河拆橋，扯著他就下樓了。

“讓我看看怎么了？”曹遷不滿。

“有人在場，她會緊張。”陸宇飛說。杜垚表面上待人溫和，實際上從小到大沒有交心的朋友，要是有人離她太近，難保她一會切黃桃的時候，不會切了自己的手。

“你這算什么？”曹遷指著他的鼻子，“你已經和CA簽約了，裝什么待業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