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時跟著楊戩回到周營,特意選了一個離楊戩所在帳篷比較遠的地方縮著,反正有窺天鏡,只要離得遠就不怕被發現。
楊戩入了主帥姜子牙的大帳,對姜子牙說,“先斬其馬,再殺其母,張奎心已亂,吾等,離勝不遠。”
姜子牙高興的連連稱贊楊戩,但楊戩始終毫無開心的些微模樣,還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甚至姜子牙說完話后眾人散去也不改半點。
楊戩回了他自己的帳篷,他是一個重要將領,獨自居住一頂帳篷,入內后,直接躺在了簡單的榻上,閉上了眼睛,張伯時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睡還是假寐,只是傾向于楊戩睡不著。
夜半三分,夜黑風高,許多人都睡了,張伯時也想睡覺,但他還是覺得楊戩沒睡,又過了半柱香時間,終于叫張伯時等來了人,一個仙人入內,黑白道袍,一頭銀絲盡數以高冠束髻,臉部年紀大概30左右,可謂童顏鶴發了。
楊戩眼睛瞬間睜開了,他撐著半邊身子起來,望著來者,張嘴喚了一聲,“師父。”
難不成是玉泉山玉鼎真人?張伯時想著。
玉鼎快了幾步行至楊戩面前,后者撲進了玉鼎懷里,玉鼎環抱住楊戩,摸著他的頭,低聲輕輕勸道,“難受就別憋著了,哭出來吧。”
先是輕微的抽泣聲從玉鼎的懷里傳出來,后面哭聲越來越大,最后演變成了嚎啕大哭,抓玉鼎的衣服也抓的越發的兇,像是一個孩子,極力的向別人求取著溫暖,玉鼎任楊戩施為。
額,張伯時沒想到能看見這么一幕,腦子里想著,不是說玉鼎真人有災難級別的潔癖么?可能這就是親徒弟了吧。
張伯時看楊戩哭的快有小半個時辰,感覺有點無聊,正當要收了窺天鏡,但手突然一頓,他發現楊戩抬頭了,一雙紅紅的眼眶絲毫沒有影響眼眸中透露出的光芒,正是張伯時喜歡的,清澈、純潔的像是泉水的感覺,張伯時被狠狠驚艷了。
玉鼎垂眸,輕輕撫摸著楊戩有點腫起來的眼睛,低聲嘆道,“清源……”
清源嗎?張伯時心里念叨著這兩個字,立刻拍腿決定要結交楊戩,因為,太有意思了,明明心里有著一個魔鬼,但卻能保持著清澈,可能,這就是怪物吧。
聽完張伯時的講述,楊戩癟了癟嘴,特別不高興道。“你是不是特想看我帶著所謂清澈的眼眸被絕望壓死?”
張伯時一愣,然后不得不開啟哄人模式,不然楊戩肯定跟他沒完,“額,那是曾經嘛,咱們這不是相處出感情了嗎?我把你當弟弟啊,怎么可能想你死掉呢?”這是真話,在日后的相處當中,張伯時跟梅山兄弟都相處出了感情,畢竟張伯時還沒有變態到無情程度。
“我才不信你這個變態。”楊戩很了解張伯時,他毫不懷疑現在的張伯時對他的好,在后面日子里,他們降怪之類的也經歷過了不少生死,在那些面前,張伯時一開始的用心已經不算什么了,但楊戩就是要為難他二哥幾分,誰叫這個二哥惡趣味嚴重,還偷窺到他脆弱到那種份上的一面,丟臉死了,要知道那個時候他們互相可還不怎么認識,“不過我也沒想到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還能驚艷人,果然,長的太帥是一種錯誤啊。”
張伯時成功的被楊戩惡心到了,他絕望地說,“我現在深刻的認識到,我當初絕對是眼睛瞎了才結交了你。”
驚艷這種東西,通常只有一瞬,再然后,便是順著時間變化轉化為了濃不可分的親情。
張伯時把楊戩按在了地上,提起書案上的毛筆開始在楊戩的臉上亂畫,“今天我就要讓自己清醒過來,怎么就當你這個混蛋怪物小子的哥了呢?”
楊戩左躲右躲,哈哈大笑,任由張伯時把墨汁甩了一臉一地,然后沾了滿手的墨往張伯時的臉糊,“你做夢,當了我哥,你就得盡職盡責,哈哈。”
“咳咳。”銀合在門口敲了敲,還咳嗽了兩聲,讓兩個跟孩子一樣的大老爺回過神來。
張伯時跟楊戩的老臉瞬間一紅,忙爬起來用法術把四周跟自己整理了。
楊戩也假咳嗽了兩聲,“銀合,怎么了?”
“凰王殿下求見主人。”銀合就當自己方才什么也沒看見,“她在中堂等候主人。”
楊戩頷首起身,“終于來了。”
張伯時道,“需要幫忙嗎?”
楊戩搖了搖頭,“不必,我自己就可以了。”
“嗯,肯定又是關于玉帝的。”張伯時不用腦袋都想的到,楊戩什么事都可以跟梅山兄弟說,除了玉帝需要隱瞞的事,這種事,也只能爛在楊戩一個人的肚子里,張伯時能理解。
楊戩垂了長睫,掩蓋下了自己的欣慰與感動,很多事不必說出口,便有人理解,關懷,甚至寵愛跟哄,楊戩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了。
能感覺到幸福,就不會太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