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東窗事發
- 余生是午夜夢回的故人
- 馬若坤
- 3083字
- 2017-09-04 21:31:32
一個男人若心死不是絕情就是墮落。自從上次送李蘭和兩個兒子回家后,水生這一晃又是半月沒有歸家了,他不是在麻將桌上就是和廠子里的幾個婦女一起浪蕩在深夜的舞廳,這種男女貼身舞從大洋彼岸傳過來時,贊美和謾罵總是相隨,年長的對于這樣的身體接觸的舞蹈有一分好奇,兩分不堪,剩余的七分全是鄙夷。反而是中輕年的都對它特別鐘愛,即使在禁舞的紅色年代,依然有大批人關門關窗的悄悄的跳,后來禁令取消,這舞種就像一場蓄積已久的火山一樣噴發而出,散了東方大地的每一個角落鄉村,在九十年代初期尤為的突出。水生有俊朗的外表,憂郁的眼神,個子一米七八,又是不到三十的年紀,一張善于撩騷閑侃的嘴從前只是為逗余生開懷,如今卻成了他墮落和流連各色女人的利器。散發著荷爾蒙的身子總是有女人主動靠上來,只要是姿色不錯的水生似乎都是來者不拒。他的花名越傳越大,終于有風言風語傳到了李蘭的耳朵里,她是有粗俗不堪的一面,但對于丈夫的桃色事件沒有哪個女人可以無動于衷的,何況還是潑辣性子的李蘭。把兩個兒子托付給鄰居的馮大娘,李蘭不會騎車,靠著一雙腳,走了近一個小時到了水生的廠子,車間里有機器的轟鳴聲,院子的杏花已經開的荼蘼,李蘭顧不得欣賞眼前迷人的春景,直至朝著水生的宿舍去,屋子門緊閉著,李蘭貼耳聽到里面有動靜,那聲音她在熟悉不過,頓時氣的抬手砸門,屋子里傳來水生的驚呼:“誰”?李蘭也是杠上了自己的倔脾氣,就是不說話,只大力的砸門,門板拍的搖搖欲墜,隔了近一分鐘的時間,門被打開,水生一臉不耐煩的憤怒:“著火啦趕這么急敲門”手里還在扣著衣服扣子,看見李蘭的臉瞬間剩余的話僵在了嘴角,眼里閃過不易覺察的慌亂:“你怎么來了?“”怕你死在屋子沒人知道,過來看看,讓開莪要進屋。“李蘭一邊說著作勢就要闖進去,水生下意識的就用身子擋著門,覺察到自己的失態又立馬裝作有話要說的樣子:”進來干啥啊,既然你來了剛剛好跟我去廚房,把這個月廠子發的勞保拿回去,本來今天要送回的沒想到你自己來了,走吧去廚房。剛好我上班時間到了,“說著拉著李蘭的胳膊就要離開,李蘭一把甩開他的手嘴里恨恨的罵著:”上你先人的班呢,當莪是瓜子嘛,你給莪滾開。“用力推開水生躥進屋子,房間里站著一個臉色慌亂的女人,看年紀三十多歲,紅顏色的高齡毛衫外面罩著個棗紅色的大衣,一頭長發凌亂著,最顯眼的是一片凌亂的床鋪和女人沒來得及拉上的牛仔褲拉鏈,地上到處丟的一團一團的衛生紙,李蘭感覺怒火中燒,一個快步上前就甩了一個耳光上去,水生看見她闖進屋子知道壞事情了,打算跟進去先勸導,他剛抬腳轉身就看見李蘭揚起的手然后是響亮的耳光聲。女人被打的一個趔趄,捂著臉面容有些扭曲:”你神經啊干嘛打人。“說著就要還手,水生立馬過來拉著女人把她推出門去:”你趕緊走,一會再打起來招人看熱鬧啊。“女人氣不過罵了一句:”死女人,你等著“李蘭看著丈夫把那女人推出門立刻開罵了:”狗日的一對,干了丟眼的事了就知道跑了,你有本事別跑,讓廠子人都出來看看你個狐貍精樣,勾搭別人男人,你就這么不要臉么。“罵罵咧咧就要上前把那女人抓回來,水生一把把李蘭拉屋:”你瘋夠了沒有啊?“李蘭止了聲,眼睛看著水生開始掉眼淚,仿佛掉線的珠子一樣,眼淚掉著掉著變成了哽咽:”莪哪里對不起了陳水生,不嫌棄你窮嫁給你給你生兒養娃顧家的,你整天不回家是和這些騷貨鉆一起,你是打算不要莪娘三個了得是,上回莪爹把莪送回來莪就想著以后不和你吵鬧了,咱好好過咱的日子,莪以為是你忙上班回不來體諒你把地活能干的莪都自己干了,你還想要我咋樣?“這句句控訴像根根細針似的密密麻麻的扎進水生的心底,他沉默的點著煙,讓自己隱在這煙霧里,看了一眼哭的狼狽的李蘭,一絲愧疚從他眼里閃過。李蘭繼續坐在那里抹著眼淚,她悲哀的一生從她出生降落的原生家庭,一直延續到現在自己的家庭。他的父親也一樣總是在外面勾三搭四,從年輕到老去,似乎只有外面的女人可以帶給他激情,只因為自古地主家都是三妻四妾,父親雖沒有娶,但一生的風流韻事村子里人盡皆知,母親也是和她一樣開始哭鬧找人干架,父親從來都選擇無視,只會在下次私會時更隱秘。那個年代大多數女人沒有勇氣離婚的,除了哭鬧,便只剩妥協,只要丈夫還回家就好。每個偷吃的男人最后都會回歸家庭,所以大多數女人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恰恰是這種心態放縱了多少男人。李蘭目睹過母親的歇斯底里,她那時常告誡自己不要活成母親的樣子,可是就在剛才,她復制了母親曾經的行為,說不上對錯,但甩別人一個耳光自己內心的憤怒并沒有散去,反而涌上的是對自己的悲涼。兩個人持續沉默著,李蘭從最初的抽泣到只剩偶爾的吸吸鼻子,水生嘬完一根煙順手湮滅煙頭站起身子眼睛望著門外開口:”既然你已經看到了,你想怎樣怎樣吧,我去忙了。“然后頭也不回的出了屋子,李蘭剛才止住的眼淚瞬間就決堤了,憤怒讓她開始狂躁大罵:'你個沒良心的,你做錯了還有理了,你回來把話講清楚什么叫莪想咋樣就咋樣”,說著就追了出去,水生蹙眉聽著罵聲回頭:“你是打算讓人都圍觀得是?讓人都看看你在這怎么撒潑呢?我說了要過咱就過,不想過了你有想法我隨時奉陪就這樣。”然后不在理她,拐彎消失在李蘭的視線里。李蘭頓住腳步,被水生的話驚的半天沒回過神。有時候女人就是這樣,自己不知道如何解決問題時只是開始吵鬧,當男人真要打算解決時,她們又慌的不知所措。所以,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見和思想,總是受制于男人的女人通常都是心思搖擺不定的女人。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哭花的臉,李蘭心思一轉就直接去了水生師傅家里,結婚多年,她偶爾會和水生帶著孩子給師傅拜年,所以并不生疏。又渴又累的趕到師傅家,師娘正在院子澆菜,看見狼狽的李蘭連忙放下工具:“哎呀,蘭啊這是咋了么,”師娘的問話剛落下,李蘭的眼淚又來了,仿佛止也止不住,師娘慌忙給她拿毛巾打洗臉水:“莪說你倒是說話啊,這是咋了?又和水生吵架了?先別哭了,你看眼睛又紅又腫的。”李蘭抽抽搭搭的開口:“姨啊,莪叔在不?”“你來的不巧啊,你叔今天被別人叫去忙了,有個滿月酒,本來不想去又是個熟人,拉不下臉拒絕就又去了,都多年么給人做過宴席了。你倆得是又吵架了?你給姨說,姨去罵他。”李蘭讓自己平復了下情緒啞著聲開口:“姨,莪今去尋水生,到他宿舍碰見他屋有個女的。兩個人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整齊,莪氣不過上去把那女人打了一耳光,水生讓那女人先走了,還給莪說想過就過。不過了有想法他隨時奉陪,姨你聽,他做錯事了不認錯反而理直氣壯的,莪當初是眼睛瞎了跟這么個男人。”李蘭一口氣說完,師娘給她遞過去一杯水,她咕咚咕咚觀下去,師娘聽罷她的敘述眉頭一皺:“慢點喝,還有,唉,這水生么,咋這么叫人不省心呢,你打的好,遇見這種女人就要把她騷臉挖破,讓她下次再也不敢。”說著又給李蘭倒了一杯:“兩口子么,遇見這事當女人的都不好受,可不敢輕易有離婚念頭,水生也就說說氣話,男人么都愛面子,兩個娃都這么大了,不要有散伙的想法,等他師傅回來莪叫他師傅好好管管這個水生,越來越不像話了。”師娘憤憤不平的替李蘭打抱不平。“姨,不得已了莪也不想離,莪就是想安心把日子過下去,以前是莪不懂事,可是他也不能這樣整天和那些女人不清不楚的吧,那莪這個媳婦成了啥啊,擺設嗎?”“唉,年輕氣盛么,你平常要多看住,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么。”剛五十歲的師娘用過來人的經驗告誡李蘭。“莪哪里看的住嘛,人一天到晚都不回來,莪能看個啥么。”李蘭頗帶無奈的說著。兩個女人東聊西扯的,師娘很快把李蘭帶到別的話題,長輩總是在某些事上比我們更多經驗和技巧,李蘭漸漸跳出那憤怒,有人開導聊天聽你發泄,其實壞心情是可以很快就消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