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劍宗的山門映入眼簾,他就像從一個破落公司的小職員去世界五百強公司考察一樣。
地上的景物飛速略過,雙唇漸漸失去血色,面色蒼白無華。靈劍宗不愧為五仙山山脈方圓萬里之內的第一大宗,山門用兩塊漢白玉做牌樓,前面立著一把巨大的長劍形狀的石雕。長十五米,寬五米。氣派非常,底下還刻著幾個鎏金大字:“風刀霜劍?!睅装僮ㄖe落有致,最高的山峰上就在一旁,每天云霧起落,仿佛就在仙境。
卻不知飛到了哪里,張曉峰進入了一個布置欣然,卻大氣非常的房間。直挺挺的被扔在地上,王霽雯頭也不回的來到一個石柜前取出來了很多天材地寶制成的丹藥,一股腦也不問他的病情全部灌進嘴里。這個時候張曉峰才算真正看清王霽雯的容貌,卻先被一記手刀打暈了過去。
張曉峰過去見過很多漂亮的女人,只是太多濃妝艷抹經不住推敲,看久了自然也就膩了。可是這身高一米八的王霽雯卻不一樣,臉頰消瘦就像清水中的倒映著的彎月,雙眼水靈卻不帶嫵媚,肌膚潔白如玉,身體略微有些豐滿只叫人想入非非。
等張曉峰再次醒來的時候,環境卻陡然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四方墻壁光禿禿沒有任何家具,他還沉浸在剛才的美夢里。如果不是王霽雯冷的不搭理人,或許也可以略施小計追一追。后來又想到自己加起來了也有快六十的年齡,反而又有點臉紅心跳了。他躺在一塊寒玉制成的大床上,周圍拱了兩圈下品晶石。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一道陽光順著大門打開射了進來。來人正是王孤城父女,一個臉上帶著微微笑意,一個臉上依舊冷若冰霜看不出半點表情。白塵跟在后面,遠遠的對著張曉峰訕笑了下,感覺自己的斷臂和他的斷臂都是莫大的諷刺。一個因為未盡人事,一個因為逆天行事。兩人反而更加有些同病相憐的意思。
他也看出來了自己還活著的原因是靈劍宗幫扶了一把:“多謝王宗主出手相助?!?
“賢侄自然不必多言,就像你說的那幾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只是你這昏迷的一年時間里,名聲已經傳遍這五仙山了。憑著辟谷期賭斗筑基期的天才最后一招險勝,外面已經找你取經的人已經有一堆了。”王孤城還是一臉笑意,白塵聽了這些話臉上還有些羞愧的神情。
“什么我睡了一年了?”下意識的伸手摸向妖王鼎,結果原先小鼎的的位置空蕩蕩。
“你們!”張曉峰嘴里吐出一口黑血,命懸一線雖然走回了鬼門關卻幾乎是個廢人。沒了妖王鼎,他幾乎什么都不是了。
王霽雯略微有些歉意的看著他,張曉峰怒意沖沖的伸出左手打了她一巴掌。白塵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可是大小姐卻沒有了往日的驕橫跋扈,就像一個任人宰割的小寵物。王孤城立馬拔劍護女,卻被她一把攔下。
“沒錯鼎是我拿的,但是你知不知道鼎在你身上,這五仙山一日不得安寧。今天有姜羽生打上山來的賭斗,明天就有王羽生,后天就有劉羽生,憑借你的修為終有一天你會死在這五仙山上?!蓖蹯V雯和張曉峰四目相對,一言不發。
直到很多天以后,張曉峰被打發下山。白塵似乎看見了另外兩個自己,這一天大小姐丟失了作為五仙山繼任者的尊嚴,之前被教育的都毀在這,張曉峰也丟失了作為一個男人的信仰。很多年前白塵在成為劍奴之前,也像這樣經歷了很多背叛。直到失去了所有變成絕望,帶著一身修為渾渾噩噩的成為了劍奴。劍奴顧名思義,就是奴隸而已??墒菑垥苑逅坪踹B成為奴隸的機會也沒有,從此與五仙山的修士們再無一點關系。
失去了妖王鼎,修為盡廢。下山去,做一個普通人。過著普通的日子。
白塵還記得那天,帶著自己的小女徒弟。只有王霽雯送張曉峰下山。張曉峰丟了一身和修士有關的東西,他也醒悟了,或許仙人并不適合他而已。很多天降之人最后的路還是一個普通的人。王霽雯美目閃爍,伸出手掌,這手掌上是一個斷開過被修好了的戒指,只是戒指還有被火焰燒灼過的痕跡。雖然修好了,也僅僅只是像個鋼箍而已。
“謝謝你,你有心了。不過,我恐怕不在需要了。”張曉峰這句話從肺腑而發,自以為生謀遠慮,結果還是被人擺了一道出局。
王霽雯想要御劍飛行送他下山,可是他卻不接受任何好意。要自己走下這五仙山靈劍宗的蜿蜒盤旋的一萬五千階石梯。王霽雯也執意送他下去,而且是走過這段路。
或許這是二人一生中最后一次見面,因為從此以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本來可以一個眨眼就可以走完的長路,在二人一言不發的情況下竟然走了整整一個上午。
他感覺她也并不是那么壞,只是自小的嬌生慣養,把她變成了一個天之驕女。
“別送我了到這里就可以了?!?
“你會恨我嗎?”
“不會?!?
“為什么?”
“可能我比你大幾十歲,見過的背叛太多了?!?
“你?!?
兩個人就像雕塑愣在那里,最后王霽雯還是沒有說,想回來了就回來看看的話語。
白塵的小女徒弟給張曉峰送上了些許干糧,銀兩。張曉峰就這樣下山去了,頭一次也沒有回。
曲徑通幽的小路上,張曉峰漫無目的的前行著。
這個世界真正殘酷的地方就是讓你生不如死,他這才明白了趙乾坤為什么眼神空洞。因為會見到很多的不可抗拒的事情,沒有實力最終等待的只有深深的無力。
能夠幫助他的妖王鼎被人奪走了,他不知道怎么在這個世界繼續活下去。甚至一度走到懸崖邊上準備縱身一躍,然而每當想起來這些事情心中又隱隱約約有些不甘。
后來想了想他這一生又有多少次處在懸崖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