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脈的雪霧終年不散，懸壺谷的朱砂色牌坊上，“生死不問，天機莫逆”八個古篆被冰棱覆蓋。墨家子弟晨起采藥時，總能聽見初代家主墨桓的訓誡在谷中回蕩。

千年前，這位御醫因拒絕用蠱術續帝王命數，攜《天衍醫經》《九轉靈樞譜》遁入深山。

“墨家醫術只救人，不逆命。”

墨巖跪在祠堂背誦家訓時，姐姐墨璃正用銀針挑開他的衣袖，為他敷上止血藤膠——昨日他又偷偷拆了谷口機關獸，想給采藥傀儡加裝毒囊噴射器。

“祖宗要是知道你把《天衍醫經》當機械圖譜用，非得掀了棺材板。”墨璃戳他額頭。

少年嬉笑著舉起齒輪零件：“可《九轉靈樞譜》里說‘經脈如江河’，我給傀儡裝個液壓泵，不就是人造經絡？”

末世第三年，天機閣的鐵鷂衛踏碎了懸壺谷的平靜。

這支掌控異能覺醒技術的勢力，早已將墨家秘典視為威脅。當墨璃被玄鐵鎖鏈吊在祭壇上時，閣主捏著她的下頜冷笑：“交出《九轉靈樞譜》，否則讓你弟弟看著你變成毒人傀儡。”

墨巖的機械義肢就是在那一刻刺入胸膛的。

他挖出家族禁地封存的滅世級異獸晶核，那截形如朽木的“蟠龍木”核心在吞入喉管的瞬間爆發劇毒荊棘。他的右臂血肉崩解，露出森然機械骨骼；左眼瞳孔炸裂，又被碧綠色毒液重塑成透視能量流的異瞳。

“現在，我才是你們該怕的‘毒人’。”他抬手釋放治愈光波護住姐姐，毒霧卻順著鐵鷂衛的呼吸系統侵入，將他們的臟器腐蝕成齒輪狀血塊。

（幾年后）

濟世堂醫療部的診室內，墨巖的械脈手術正引發爭議。

一名被異獸撕去左肺的士兵躺在手術臺上，看著他將晶核動力心臟接入機械支氣管。“你這是褻瀆人體！”傳統醫派長老怒吼。

“褻瀆？”墨巖啟動液壓神經接駁器，士兵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黑血中竟有細小的機械蜘蛛在分解毒素，“看看他的肺泡——九轉噬毒體已經清除了腐毒，而天衍械脈讓他能繼續握槍保護你們這些老古董。”

手術燈下，他左眼的碧綠幽光掃過長老們發顫的胡須：

“懸壺谷救不了的人命，我來救；墨家不敢逆的天命……我來逆。”

對抗滅世級異獸“蝕骨蜃”的戰役，成了墨巖的修羅場。

當蜃毒幻霧籠罩前線基地時，他拆解右臂機械義肢，將三千枚毒針植入自己脊椎。“符骨咒·兵解”發動剎那，他的身體如人形兵器庫般爆開，齒輪與液壓管刺入蜃獸體內，每一塊碎片都攜帶九轉噬毒體的濃縮毒液。

“停下！兵解術會燒毀你的神經！”通訊器里傳來墨璃的哭喊。

“姐，記得給我修墓碑時……”他在爆炸的轟鳴中大笑，“刻個齒輪當供品！”

雖然墨巖活了下來，但是代價是半身機械臟器永不停歇的嗡鳴。

濟世堂地牢里，天機閣主被鎖在符咒鐐銬中，驚恐地看著墨巖將蜃獸毒腺注入自己靜脈。“你瘋了？九轉噬毒體吸收過量毒素會爆體而亡！”

“錯了。”墨巖擦去嘴角黑血，毒液在他皮膚下凝結成電路圖般的金紋，“我在試藥——等我能消化滅世級獸毒時，就造一座毒血池。”他推開地牢鐵窗，月光映出遠處與異獸廝殺的士兵，“讓所有前線戰士泡進去，從此百毒不侵。”

閣主突然狂笑：“墨家小子，你比我們更像怪物！”

“是啊。”他舉起機械右臂，毒霧與治愈光波在其中交織，“所以從今往后，我來定義什么是人。”

“醫者不擇患？不，我偏要擇這天下的病灶來醫。”

——墨巖·于濟世堂《末世醫典》扉頁題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