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一邊辱罵，一邊企圖掙脫捆綁，他悲哀地發現自己已經沒了靈力，心中的憤怒漸漸被凄涼取代，突然，他嚎啕大哭起來。

這可出乎長老們的意料，誰也沒想到往日狂妄自大的冬瓜今天會這么不顧顏面地當眾哭嚎。

這場面甚至把長老們看傻了，接著面面相覷，接著竊竊私語。

“我是不是眼花了？還是腦子不清醒了？他……他在哭？”

“是……是吧……”

“該不會是他使的障眼法吧？他是不是對我們試了幻術？”

“不會不會，我都破除了他的靈力了……可他真的哭了？”左滕長老都有點懷疑自己的技術了。

“那個……他眼睛里流出來的……是眼淚？”

“啊……是吧……”

長老們還是不敢相信冬瓜是真的在哭，或者說是真的在難過，又或者，他們只是不適應冬瓜的這么劇烈反常的變化。任誰看到一個狼牙棒突然變成一根面條，都會發愣的。

冬瓜聽到長老們的言論，又再次覺得屈辱，他不嚎了，眼淚也停止了，但是臉色漲紅，嘴唇緊閉，想著再次開口要說什么。

杞柳長老也在等著冬瓜的第一句正常交流的語言。

但是冬瓜遲遲沒有開口。

杞柳長老只好先發問：“冬瓜，是不是你教導人類實驗如何長生不老，并且將我們精靈同胞抓走殘害？”

冬瓜不吭聲，只憤恨地瞪著杞柳長老。

杞柳長老又問了幾遍，還是得不到回應。

夏九長老看不下去了；“別問了，他不是嘴硬么，咱們看看他的骨頭是不是和嘴一樣硬，給他上刑！”

左滕提供了幾條他新研發的刑罰主意。

冬瓜聽到了這幾條“刑主意”，心里暗罵左滕變態，但是又怕左滕來真的，畢竟左滕一逮到機會就要實驗新技能。

左滕那期待的眼神實在是叫人害怕，冬瓜思考再三，嘴唇哆哆嗦嗦，終于，他開口了。

“是……我是教人類……不，我是騙人類可以做精靈。人類自己抓的精靈，我可沒有幫助他們。”

沒想到冬瓜是不禁嚇的，沒挨打就招了，這讓左滕很失望，這么沒骨氣的冬瓜，讓他的“刑主意”都沒處實施了。

杞柳長老很滿意左滕對冬瓜的威懾力，也告誡自己千萬別得罪左滕這種技術型變態。

“我知道寶呂已經死了，我也知道你們現在要殺了我是易如反掌，我只求你們別殺我。”冬瓜現在一副奴顏婢膝的樣子。

“我們為什么不能殺你呢？就算是人類捕捉的精靈，沒有你的幫助怎么進行試驗呢？你罪惡滔天，應受死刑。”

冬瓜還有靈力的時候，得到寶呂被殺的消息，還自我安慰不要緊，自己有的是本事，絕對不會有事，但現在毫無靈力了，只覺得自己就是刀板上的肉，什么心氣都沒了，只會連連求饒了。

“饒了我吧！我知錯了！”

杞柳長老趁著冬瓜此刻的萎靡，把冬瓜的罪過一一列舉，叫冬瓜認罪。

冬瓜本來還想蒙混過去，含含糊糊地，不直接回答，但一看到左滕，又只得點頭說“是，是這樣。”

“既然你承認做了這些事。”杞柳長老表情嚴肅，“我們想知道你為什么要做這些事，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我……”冬瓜囁嚅道，“我沒有子女，我也沒有滿意的徒弟，我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沒留下，我遺憾吶！我必須留下點什么，或者我不能死，我要繼續活著，我想繼續活著……”

“那你閉關修煉不就行了？不問世事，既然活得久遠。精靈界也不是沒有只求長壽的精靈，只不過都獨自隱居罷了。”

“一個人躲起來修煉，那多沒意思！長壽卻沒有快樂多沒意思！”

“你怎么就知道他們不快樂？”

“他們快不快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獨自呆著是很少感到快樂的。”

冬瓜的話突然讓杞柳長老聯想到冬瓜平時的作風，冬瓜最喜歡折磨徒弟，不同于其他師父對徒弟的嚴厲，冬瓜的“嚴厲”更傾向于特意折磨。

杞柳長老突然發笑：“所以你為了快樂，避免孤獨，就總是找徒弟們的麻煩？折磨他們？折磨他們的時候，你有了折磨的對象，你是不孤獨了，你是快樂了，但你沒有想到吧，他們對你的痛恨，以至于都沒有誰出來救你。”

冬瓜的表情像是醒悟到了什么，他苦笑：“唉，我的性格真是害了我……你們是在那天金圖和我出去的時候害我的吧？還破了我的靈力……唉……是我自己答應了金圖的飯局……”

杞柳長老點點頭，確實，冬瓜是眾多長老中較為熱愛飯局的人。

杞柳長老扭頭看看夏九長老，夏九長老也是熱愛飯局的，他是不是也耐不住寂寞呢？

“冬瓜，你想長壽，也不想避世隱居，我們都能理解，但你勾結人類殘害精靈，這是不能原諒的。你折磨你的徒弟時，你的靈魂就已經腐化，因為徒弟和師父之間是有權力構成的，雖然沒有鋼鐵條例規定徒弟必須低師父一等，但是大家都約定俗成地按照這個去做了。你就是濫用了你的權力去滿足你的變態心理，并且你欺軟怕硬，你倒是挺討好寶呂的，你只會欺負比你弱小的精靈，徒弟是最方便的最容易讓你欺負的吧！因此，我們有理由認為，你殘害精靈是你私欲的擴張，你對精靈同胞沒有任何同理心，你的靈魂已經徹底壞了！”

眾位長老紛紛點頭同意杞柳長老的觀點。

“哎，不是，我沒有……”冬瓜急著反駁，“我從沒這么想過！是人類抓的精靈！我沒抓！”

“就算你沒抓，那你既然知道人類在抓精靈，為何不解救精靈？為何放任人類的實驗？你無須狡辯，你的罪惡，死刑都不能抵消！”

冬瓜這下呆住了，枉他一生覺得自己聰明絕頂，現在竟然連這么明顯的語言漏洞都沒有想到，他懊惱不已。

不等冬瓜理清頭緒，杞柳長老示意左滕將冬瓜再次迷昏，看押。

眾位長老開始討論死刑的日期。

左滕把昏迷的冬瓜運到禁閉室后，并沒有馬上離開，反而，他讓冬瓜醒過來了。

“你……”冬瓜又害怕又不解，不知道左滕想干什么。

“你和人類研究得怎么樣了？有什么結果了嗎？”左滕很認真地問。

原來左滕是關心這個啊，冬瓜的歪心思立刻上來了：“結果喜人，很快就要成功了。”

“你具體說說什么成功。”

“這么嘛，我告訴你了，你能幫我離開這里？我不能白白告訴你呀。假如我不說也是死，說了也是死，那我還不如不說。”

“我可以幫助你假死。”

左滕這么爽快的話，讓冬瓜有些“驚喜來得太突然”，他按住激動的心情，認真打量左滕，企圖分辨左滕是否在糊弄他。

冬瓜是修煉過讀心術的，因為有讀心術這個武器，徒弟們才不敢在心里罵他，只有嘴上心里都得服他才能滿他的意。

然而沒有了靈力，一切法術都枉然，就算有靈力，像左滕這樣鉆研法術的大長老，也早就習得了阻擋讀心術的本領。冬瓜此刻只有靠自己的直覺來判定左滕的真誠與否。

“這樣吧，你先幫我逃出去，我再告訴你。”冬瓜還是不能輕易相信左滕。

“你先透露一點，我聽聽值不值得幫你。”

“肯定不會讓你虧了！你先幫我逃出去吧！”

“不行，你到時候耍賴皮玩失蹤了怎么辦？”左滕覺得冬瓜沒誠意。

“我都沒有靈力了，我還能有啥本事玩失蹤啊？我還不得靠你？”冬瓜討好道，“金圖都把我出賣了，我誰也靠不住了，只能靠你啦老兄！到時候我保證把成果送到你面前，我保證！”

左滕點點頭，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不屑地笑了一聲，對冬瓜說：“你被徒弟們厭惡，被長老們厭惡，被金圖出賣，真的不是沒有理由的，你就不是個好東西！你積累的這么多怨氣，都是對你的慢性自殺，你一直在自尋死路。”

左滕說完打了個響指，冬瓜“咚”的一聲倒地，又一次昏迷。

左滕回到自己的研究室，過了一會，杞柳長老來了。

“怎么樣？”杞柳長老悄聲問道。

左滕將自己和冬瓜在禁閉室的對話復述了一遍，得出他的結論：“如果冬瓜和人類真的有研究成果，或者說真的有進展，他不會這般含糊，從頭到尾他只說有結果了快成功了，一點具體情況都不肯透露，做買賣還有定金呢，他這空口無憑的，實在是不能相信。”

“這么說他和人類研究了這么久，什么都沒研究出來？”

“哼，不是我自夸，我都沒研究出來的，他怎么研究得出？”左滕嗤笑道。

“那留著冬瓜也沒有多大用處了……至少金圖還在，還能有點幫助。”

“金圖在人類中也不算聰明的，他手底下那幫研究員，在人類里，也都是中等智力吧？”左滕思考著，“是不是錢的問題？所以沒有一流的研究人員？”

杞柳長老微笑道：“你別太小看人類啦，雖然人類壽命短，智商也不高，但是人類能生呀！咱們和他們相比，咱們有的是時間！他們有的是人！一批一批的研究員招進來，好的留下，差的淘汰，最后總能得到最優秀的團隊！你說是不是？”

“嗯。”左滕勉強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