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梔子花正開得旺盛，徐蕓也即將迎來畢業。

然而畢業答辯已經不是第一位，學生們最激動的當然還是拍畢業照。

三三兩兩，穿著學士服滿校園的溜達，遇見好景色就駐足拍上幾張。李雨潤們商量著去影樓租一位攝影師，拍完照片再送去影樓PS，一定要保證畢業照拍得漂漂亮亮的，如果最后能美過徐蕓的話，那就更棒了。

別說，徐蕓在娛樂圈里混，別的都沒學會，就是氣質和以前大不相同了。雖然她自稱咸魚，但那也是一條有氣場的咸魚。小身板往人群里一戳整個人都在閃閃發亮。

徐蕓剛送完程霖去面試，就緊趕慢趕地往學校跑，已經和李雨潤約好了拍畢業照的時間，而且她還要去宿舍換衣服，也不知道是誰提議的，非要在學士服里穿水手服。

拜托，你一個學編劇的非要和學表演的爭個什么勁，你又是不知道人家學表演的就算披一塊麻布都能艷壓群芳。

徐蕓邊穿衣服邊碎碎念，惹得李雨潤厭煩，揮手給了她一巴掌，徐蕓才停下來抱著自己的腦袋一臉委屈。

“看什么看，快穿。”

“你兇什么兇。”徐蕓更加委屈了。

“走了走了，”林里在門口催促。

“馬上馬上，”

阮玉啪嘰一聲扔掉手里的睫毛膏，又從雜亂無章的桌面上摸出一管唇釉，胡亂地抹了兩下，然后匆匆忙忙地跑上前去追上徐蕓三人。

陽光正好，身邊都是趕著去上課的學弟學妹，倒襯得她們悠閑無事。

預約的攝影師已經在指定地點等著了，遠遠看見她們過來不由得一笑，守時的人大多受人歡迎。

林里出門前查過了各個班級的課表，正好不遠的教學樓就有一個空教室，走路不過三分鐘，所以第一站自然是它。

總體來說徐蕓的舍友都很逗逼，所以想到的拍照姿勢千奇百怪，而且大多都是無厘頭的姿勢，徐蕓不參與討論，她只參加表決。只是大多數時候她的表決都不被采納罷了。

攝影師也是好脾氣，開會折騰了好幾遍也不見她不耐煩。就沖著人家這個服務態度，李雨潤三人就不好意思作妖了。

果然沒有人搗蛋，之后的拍照效率提高了不止一點點。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大家都餓了，自然又是浩浩蕩蕩地出門覓食，當然身邊還帶著一位攝影師小姐姐。

不知道為什么，阮玉對夕陽情有獨鐘，所以堅持要在夕陽的余暉里留下自己的身影。于是乎她們吃完飯，還要挺著圓滾滾的肚子，爬四樓上天臺在夕陽下傻逼似的跳起來。

不過這就是青春不是嗎？

徐蕓這邊正愉快地吃著飯，而程霖這里就有些苦逼。

話說他昨天去面試，導演什么也沒說就讓他站了一會兒，然后說：“你明天再來一次。”

他出了門，就有一位年輕的小助理遞給他一張A4紙，上面打印著寥寥幾字：夜，無人，姐姐。

呵呵，果然是有個性的導演，連劇本都如此的特立獨行。

反正不管怎么樣，程霖回去后很是認真的揣摩了半天，最后給劇本加了些內容。大致就是表現出一個智力有缺陷的少年被姐姐拋棄，從而在無人的黑夜里哭泣的故事。

寫完他還讓徐蕓提了提意見，并且告訴她一定要認真回答。于是他得到了“無聊，毫無新意”的回答。

程霖差點掀桌，天賦異稟了不起啊。

雖然有些挫敗，但是程霖還是回了房間又改了幾遍，最后才終于定下來。

夜漸晚，姐姐還沒回來，少年有些擔心，躊躇半響，少年決定出門尋人。

巷子里沒有路燈，前路漆黑，少年有些害怕但還是堅持走著。

突然一束燈光打進來，不算亮卻能趕走黑暗，少年駐足，燈光越來越近，然后露出無比熟悉的面容。

姐姐的臉逐漸清晰，“怎么出來了，不是讓你在家里等著嗎？”

“找姐姐，害怕。”少年一字一句地說。

面前的女子似是有些無奈，于是拍拍少年的腦袋，“別怕，姐姐一直都在。”

女子伸手握住少年，直直地往前走去。

程霖按照指定時間到了面試地點，椅子上已經有兩個人等著了，程霖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果然，他們三人的氣質大抵相似。

會議室沒有人說話，都低著頭做自己的事情。氣氛沉悶，程霖偶爾抬頭四下望一望，正巧視線與對面的男子對上。

程霖微微一笑，點點頭友好地打了聲招呼。

對面的男子很年輕，大概剛成年，剃著板寸，眼睛忽閃忽閃。

男子也羞澀地點點頭當作回應。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終于有工作人員出來，工作人員手里拿著一個簽筒，依次讓程霖三人抽簽。

程霖來的最晚，自然是最后一個抽。

第三，這可不是什么好位置，要是他的表演不能讓人耳目一新的話，就基本與角色無緣了。

程霖嘆了嘆氣。

然而等一切準備妥當該要面試的時候，程霖反而不緊張了，盡人事聽天命。得與失，選擇權全在導演手上。

面試間，三位評委，齊軍坐在最中間。對面有一把椅子，是程霖搬進來的。但是程霖沒有坐下來，而是盤腿坐在地上，拿著向工作人員借來的筆在A4紙上寫寫畫畫。

他寫的很認真，一字一句一筆一畫，下筆都很有力。過了一會兒應該是寫完了，他垂著腦袋坐著，眼睛盯著自己的手心出神。左手大拇指在右手手心來回揉搓，不會兒白皙的手心就被搓紅了一塊。

感覺坐了很久，久到評委要出聲打斷他的表演。就在這時程霖站了起來，一步兩步蹭到邊緣，歪著腦袋看向不遠處，手指來回的撥動門閂，眼神里有著掙扎，最后這些掙扎被害怕和擔心所替代。程霖打開門，從邊緣又繞到中心。

程霖眼神飄忽，但是腳步不停，夜晚天氣轉涼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激起滿身的雞皮疙瘩。

“停，就到這里。”

程霖正要接著往下演，齊軍卻出聲打斷了他。

他敲著桌子，眉頭微皺，像是在思考著什么略微有些掙扎。最后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早市，豆漿。”

然后伸出一根手指頭，“給你一分鐘時間。”

emm……現在試鏡都那么有個性了嗎？

早市，應該是姐姐早上出攤，豆漿是所賣的早餐，姐姐帶著弟弟。

程霖腦袋飛快運轉，短短一分鐘就已經否定了兩三個方案。

程霖站著依舊用大拇指搓手掌心，身體傾斜，好似脊柱側彎的模樣，腦袋歪著，眼神看向右邊。

等了幾秒，眼睛才轉過來直視前方，“五塊”，聲音清脆，毫不拖泥帶水，應該是習慣了姐姐打包食物他收錢的狀態。仔細聽一聽卻聽不出來其中包含的情感，到仿佛一切都很純粹，他也只是單純的念出一個數字而已。

程霖說完立馬又低下頭，似是有些害羞。

“好了，你回去等通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