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就是在修煉中度過，真的感覺不累嗎？”

龍雅悶悶不樂的坐在鯤羽的身邊，雙頰還殘留那時的紅暈，毫不在意鯤羽赤裸的上半身，抓起一顆石子，丟向遠方。

“有什么累的？沒什么累的。”鯤羽輕笑，從修煉狀態中掙脫。

瞧著身旁龍雅，嘴角扯出奇怪的意味：“怎么，現在就不羞，不罵我登徒子了，龍雅姑娘！”

“哼！鯤羽你要死啊！”聽著鯤羽的話，龍雅臉騰地蔓開紅暈，嬌斥道。

“死？還死不了。”探出手，虛空里抽出一根玉笛，握在手里，感受手心的潤澤。

褪下至腳裸的士子衫，在剎那崩解，化作星星點點，擴散在風中。

但隨即，卻又有一襲墨色士子衫在赤裸的上身凝聚，披在鯤羽身上。

手執玉笛，有遠方撲鼻花香于此刻，隨東方微風而來，鯤羽促動鼻端，花香在鼻腔綻放。

“這花中……竟有紫熏？”

風來的急，去的也急，不過一會，縈繞天地的花香便已失去。

提起玉笛，心中有感，不知怎么的，有莫名情緒在胸膛內滾動不休。

“你會吹笛子呀！”龍雅驚訝。

“很驚訝嗎？”橫了一眼龍雅，嘴唇輕觸笛孔，手指搭在笛身。

“我只是好奇，像你這種不浪費一分一秒時間修煉的怪人，怎么會放下修煉，去學笛子。”

“因為寂寞！”鯤羽回答，隨之后，豪邁的笛聲響徹，隨著晚間徐徐的風，飛向遠方。

四方寂靜，唯有蟬鳴蟲奏，夜風拂過林間，響動紗紗的伴奏。

有未眠的青蛙，鼓動口腔，發出響亮的鳴聲。

龍雅閉上眼，坐在草地，雙臂環住纖長包裹在廣陌千塵裙內的雙腿，也沒有打擾鯤羽，而是靜心聆聽豪邁的笛聲。

一時之間，雜念全部清空，神魂也徹底的放松，心中也似得了大平靜。

曲調悠揚，豪邁似錚錚怒吼，盡顯金戈殺伐之音。

依靠樹干，手指極速交錯，曲調愈加急促高昂，體內法力被內心激昂情緒勾動，隨著笛聲的起伏，融入笛中。

豪邁的笛聲，似在此刻多了些視感。在腦海里揮灑出狼煙長卷，千騎絕塵，黑甲長槍，高舉黑色龍旗。口中呼喝戰歌，沖擊萬余野蠻人的無畏軍隊。

黑甲染紅，死戰不退，總計萬余蠻族在千騎黑甲最后一次沖鋒，在飄蕩黑色龍旗之下，被擊潰沖散。

而高呼戰歌的黑甲戰騎，也在笛聲最高亢之際，迎接屬于他們凱旋的榮光。

良久，曲畢，鯤羽將玉笛送回，繼續如從前，依靠樹干，雙眼無神，怔怔的看著天穹繁星點點。

“很好聽的笛聲…你在看什么，星星嗎？”龍雅不知怎么去說，晚風習習。

鯤羽瞳孔焦距分散，隨口回道“沒看什么，還有，謝謝你的贊美！”

“沒有贊美，都是我心里想說的話，只是，你能給我說說笛聲中蘊藏的故事嗎？”

龍雅試圖找出話題，緩解氣氛的尷尬。

“沒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這一段笛聲，說的是秦國國君穆公，命三十萬秦弩銳士，擊破最后的戎狄殘部，以報秦國三代國君血仇。”

“此戰徹底覆滅戎狄，為秦國辟地十萬里。而你在腦海里所看見的，乃是最終的戰役，秦國黑甲千騎擊破最后的戎狄，殺死戎狄首領，頭顱擺成京觀，祭祀兵主蚩尤。”

“笛聲第一段似乎是另一首歌，聽著很優美，充斥別樣情愫，只是我不明白它背后存在的涵義。”龍雅捧著俏臉，輕嘆氣。

“涵義？沒什么涵義，它的原話是：別注視腳下的路，否則，你會遺忘前方與未來。”鯤羽說道。

“挺有道理的一句話，故步自封只會失去今后的未來，我好像有點明白，你這人心中的想法！”

“是呀，挺美，挺有道理的一句話，可惜，這就如剛才的笛聲，優美是優美，卻沒有外物的鋪墊與陪襯，只會讓人于聆聽之后，平白覺得不珍貴。”

鯤羽歪頭，看向龍雅：“如若有人起舞，與笛而伴，才能讓人如遇仙境，不虛此行。”

“可惜…”鯤鵬嘆道，眼睛漫無目的的尋找天上繁星：“可惜空有悠揚笛聲，卻無佳人起舞，可嘆。”

“可是我能起舞……”龍雅小聲的嘟囔。

龍雅小聲說的話，鯤羽沒聽清，或許是聽清了，但也沒當一回事。

扭過頭，鯤羽看起來有些疲憊，囑咐道：“早點休息吧，雖然對我等而言，幾年不睡也沒多大問題。但在夢中，能讓人真正的放松，早點休息也好，明天，我們還要繼續趕路。”

看著龍雅，鯤羽嘴角含笑，摸了摸龍雅的腦袋，感受青絲于食指柔順觸感，鯤羽閉上眼睛。

龍雅臉頰緋紅，她很想掙脫頭頂這只撫摸發梢的手掌。

但看到鯤羽閉著眼，平靜臉上那不散的疲勞，不知怎的，便打消念頭。自我安慰鯤羽只是在撫摸發梢，又不是碰到自己身體。

第一次有異性碰觸自己身體，還是敏感的發絲，異樣的感覺像是有小蟲，龍雅很不適應。

紅著臉，聲若蚊蠅的說：“能不能把手收回，很不舒服。”

“嗯！”沉重的話語回答，鯤羽那只手，從龍雅發絲之中抽出，隨意的擺在草地。

鯤羽如今真的是太累，太累了，累到只想睡到天荒地老。

上午與所格那一戰，雖然只有短短幾分鐘，但消耗的心神和法力，都讓鯤羽感到身心俱疲，只想長睡不起。

“我們究竟去那里，難道真的是四海無家，無目的的游蕩嗎？”

“去秦國咸陽！”

鯤羽隨口回答，翻身，尋找舒適的姿勢，手無意識的捋平草地，有幾顆草撓的鯤羽入不了夢鄉。

“喔，咸陽。”

龍雅看了一眼枕著自己手臂入眠的鯤羽，怔怔的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