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楓惶然四顧周匝，一彪鑼鼓聲由遠及近，南楓隱約看到面色蒼白的李子菱一身鮮衣，站在花蔭下傲然逼視著他，像是在凌遲劊子手。南楓再一眨眼，花蔭下立著的卻是一樽無角烏牛，南楓吁了口氣，而敲鑼人早已團團將他圍住：“南先生，淚南樹何以徙走呼？”村中仵作李淚之揚聲為難南楓：“盛午之時，南楓獨身一人來此淚南寶林，莫非？”村尹恰好趕來，聞得此言，不禁大怒：“豎子安敢犯南先生！”李淚之恨恨斂了嘴。

南楓垂眸道：“仵作之子多為吾管束，吾時有疏漏，仵作有怨亦是常理，村尹賢德，勿要怪罪。”村尹笑了笑，謙然施令去請年輕長老李子菱來，南楓險些跌坐：“不！”村尹尋聲問道：“南先生自有謀律？”

李子菱如清泉一般明澈的調侃聲遠遠傳來：“南先生是畏吾奪其風頭罷了。”眾人邊笑邊恭穆地為他讓出一條路來。南楓冷冷橫了他一眼。李子菱只作沒看見，佯作惋嘆著掃了掃空無一樹的黃土：“淚南樹本上古神樹，行動處如人，今忽而徙去，怕是……”南楓本心虛，見他故意頓了頓，便吼道：“爾李子菱”言未罷，學尹厲聲斥道：“長老之諱，汝豈可直呼？”眾人中又有一名好事者：“南先生如此反常，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村人便紛紛議論起來，村尹也生了疑心：“南先生作何解釋？”南楓卻緘口不語。村人一片嘩笑。

村尹有意護著南楓，便哄村中諸人道：“本尹自有定奪，待與長老相商，再召諸公。”村人便漸漸散了。

南楓憤憤回了房，盤腿運氣問天鏡：“今日書齋中與李子菱相話可真是一夢？”天鏡占一偈：夢無有時是空，淚無有時為殤。南楓閉目潛思良久，猛然驚出冷汗：“不好！”便開窗駕云踏飛磚頭，其中一塊恰好砸到過路的李淚之頭上，數聲鴉鳴掠過南楓屋檐，驚起楹門處一只臥著的花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