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

口頭上是這樣說，注意到蘇靈綺的變化，太后心頭無奈。起初她便不同意這樁婚事，夙凌冽的生性冷淡本就與她不合適。

“煙琀，今后你就留在王妃身邊聽她調遣吧。”

“煙琀領命”。一位身著簡裝，長相俏麗的女子立刻沖蘇靈綺俯首應，“煙琀參見王妃。”

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北齋煙琀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北齋家世代是暗衛出身，子女個個都是習武奇才。因其父為救駕故去。太后看煙琀年幼無依，又是北齋家唯一的女兒，便也留在了身邊。

“不必多禮！”揮手讓煙琀起身。不論出自什么目的，蘇靈綺自是明白太后是怕她受欺負，這份恩情她記下了。

“皇奶奶，綺兒有一事相求。”

蘇靈綺笑盈盈的看了眼太后，見她點頭示意。

想來這會太后心情還算不錯，又念著蘇靈綺在王府招人心疼，就大著膽子開口。

“綺兒想搬出王府，在……”

“胡鬧！”。

太后突然厲聲喝止，臉色也立刻僵了下來。

“皇，皇奶奶……您一向最疼綺兒，怎么...”

蘇靈綺被著突如其來的變臉嚇了一跳，事到如今也只能厚著臉皮哀求，佯作傷心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帶著霧氣望向太后。

“哀家寵你，不代表可以縱的你如此肆意妄為！若是平時，你那些鬼心思哀家也能容忍。可搬出府一事非同兒戲。”

太后沒有絲毫動容，哪有新婚夫婦分居而住？更何況還是堂堂一國王妃，真是亙古未聞。

“皇奶奶，綺兒……綺兒知錯了……”

算準了太后應該也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蘇靈綺硬生生憋出來幾滴眼淚，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綺兒當初不應該不聽皇奶奶的勸阻，執意要嫁給王爺，結果現在是自食惡果。實不相瞞，自從我進了王府遭遇種種，便明白了強扭的瓜不甜。不該貪圖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蘇靈綺委屈巴巴，儼然一副遭遇變故，大徹大悟的樣子。

“好了，起來吧。除了搬出府，你有什么要求皇奶奶都答應你。”

蛇打七寸，太后有些掛不住。知道蘇靈綺在王府過得并不怎么樣。

好在蘇靈綺也沒說出夙凌冽怎么對她，只用了一個“遭遇種種”代替了，想來也是為了皇家顏面，畢竟故事的男主角還是她的親孫子夙凌冽。

“皇奶奶……真的不能搬出去嗎……”

蘇靈綺心下一樂，就等你這句話了。卻仍一副傷心的樣子。

這就好比做生意討價還價一般，事實上蘇靈綺也沒想過要跟夙凌冽分府而居。

不過是等著太后松口，她好退而求其次罷了。

“不行！”

太后對不能分府這件事意志堅定，一口回絕。

“……”

蘇靈綺繼續閉口不語，低下頭，紅彤彤的瓊鼻上，一雙美眸上水盈盈的淚珠滾了下來，看起來真像是委屈極了。

“綺兒，你該知道，你現在不比從前，做事要考慮分寸，有個王妃的樣子...”。到底是個只會撒嬌的大小姐，太后終是軟下心來，語氣也緩和了許多。

“皇奶奶，綺兒知錯了，您可不可以賜綺兒一個恩典？”，蘇靈綺看著時機一到。

“除了搬出王府，你說，你想要什么？”

估計這也是太后最大的寬限了，固然疼愛蘇靈綺，卻也不代表什么事都慣著她，蘇靈綺就是摸清這一點，才敢如此

“此話當真？”

蘇靈綺眼前一亮，又繼續抽噎。想不到這撒潑打滾還挺管用。

這自是被皇太后瞧了去，本就生在勾心斗角的皇宮里，皇太后當然看清了皇太后的用意，卻也不去點破。

“說吧，哀家自會說到做到。”，她到想看看蘇靈綺又在玩什么鬼把戲。

“我要回相府小住些時日。”，蘇靈綺聽到這話立刻眉開眼笑。

小住些時日，那到底是多少時日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好，哀家答應你。”，皇太后寵溺的拍拍蘇靈綺光滑的手背。

“今日便去。”，蘇靈綺又補了一句。心中詫異就這么，就，同意了？

“嗯。”

“皇奶奶，現在就傳口喻吧。”，見太后點頭，蘇靈綺的確驚訝了一下，又怕皇太后反悔。

太后心中暗笑蘇靈綺的小聰明，回身對煙琀道，“傳哀家旨意，慕王妃孝心可嘉，思念親人，哀家念其心切，特準回府探望——十日必回。”

“是”，煙琀應聲道。

噗……蘇靈綺一口鮮血噴之欲出，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虧得她費盡心思鉆空子，以為老太后年紀大了不會在意這只言片語的小細節。

就知道這太后不會輕易放她回去。

十日……也好，總好過在夙凌冽眼皮子底下討生活。。

“綺兒可是不滿？”，太后瞥了一眼蘇靈綺糾結的表情。

“沒沒，怎么會，綺兒多謝皇奶奶。”，蘇靈綺見好就收，若繼續糾纏下去說不定會惹得太后厭煩，她以后還指望這尊大佛呢。

太后自然把她的反應盡收眼底，也不聲張，“哀家老了，沒你們這些個小人精們氣血旺盛。哀家乏了，你就先隨煙琀下去吧。”

“皇奶奶你要照顧好身子。”蘇靈綺出于關心，開口提醒。

“知道了。”太后擺擺手。

“綺兒告退。”，出了鳳鸞殿，蘇靈綺左顧右盼了一圈瞥了眼身后的煙琀，見煙琀很是順從地跟著自己。

然而蘇靈綺的心確是沒有放寬，拉來身邊的清檸一陣竊竊私語。煙琀也不介意，識趣地待在一側等著。

“清檸。”，蘇靈綺壓低了聲音，“我以前來皇宮都喜歡去哪？”。

“月湖。王妃以前來皇宮最喜歡去月湖玩了。”

“前面帶路。”，蘇靈綺話音剛落，抬眸間見一抹青衣從花叢間閃過，那張絕美之容格外眼熟。

那明明是一張幾乎和蘇靈綺一模一樣的臉！只是比蘇靈綺眉宇間多了幾分憐弱。

似有什么在腦海中閃過，卻怎么也抓不住。

“王妃這邊走”，清檸應下。

“清檸！”，蘇靈綺下意識按住清檸的手，“先不去那什么湖了，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女子？”

“嗯？”，清檸奇怪地看著蘇靈綺，煙琀也警惕環顧四周，卻什么也沒發現。

“小姐，你眼花了吧，這里明明只有咱們三個啊”。

“怎么會？”

蘇靈綺皺眉望向剛剛那片花叢，卻發現一片蜂蝶交舞，格外和諧，哪里還有半個人影？可剛剛她明明看到了一個跟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具身體對那個女人的仇視。當她在看清對方那張臉時，恍惚中見一面貌模糊的女子立在水邊滿腔毒怨地看著自己，身體不自覺地后退。

仿佛有一絲不屬于她的記憶徘徊在腦海，卻怎么也拼湊不起來。這種感覺像極了當初第一次見月卿弦的樣子。

只是她對月卿弦的第一印象是熟悉，對于剛剛那個人是恐懼。

察覺到了蘇靈綺的不對勁，煙琀秀眉微鎖，目光凌厲的掃過周圍！卻并沒看到半個人影。

“王妃，不如煙琀先送您回房休息。”，出于對蘇靈綺的安全著想，煙琀提議道。她絕不能讓蘇靈綺有事，畢竟太后還是很把蘇靈綺放在心上的。

“嗯。”，蘇靈綺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她本來也沒打算逛什么月湖，只是為了演仿原來的蘇靈綺的習性不惹人懷疑罷了。

一路想著剛剛的那張臉，隨著煙琀一起來到了夙凌冽專門準備的房間。由于夙凌冽經常出入皇宮，所以這間房子被打掃的很干凈。

到了住處，蘇靈綺清退了下人和煙琀，只留清檸一人，“清檸我問你？我有沒有什么孿生姐妹？”

“孿生姐妹？夫人只生了您和大公子。哪有什么孿生姐妹。”

“那家中可有長得跟我相仿的姐妹？”

“當然有！二小姐。二小姐雖然是庶母所生，但卻和王妃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呢。說來王妃和二小姐還是同一天出生的呢。”

“我和二小姐關系如何？”

“不怎么好……”，清檸如實回答，其實說‘不怎么好’都是好的。

雖然二小姐是庶女，平時看起來也算柔弱乖巧，可她和蘇靈綺的關系，真是水火不容劍拔弩張，二人都容不了對方…

“二小姐？難道剛剛是她？”，蘇靈綺喃喃道。

“什么？”，清檸摸不著頭腦。

“好了，沒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

清檸下去之后，蘇靈綺才認認真真的環視了周圍。室內的裝飾毫不奢華卻十分精致，壁上懸掛著許多字畫，一看就知道屋主定是品味極高，透過擺滿蘭花的窗板可以看到室外的翠竹和不遠處的景湖。

總的來說，這間屋子很和蘇靈綺的胃口，屛退下人，在屋子里轉悠了一圈，一下栽在床上，想著清檸口中的那個長得和自己幾乎同一張臉的相府二小姐，淡淡的蘭香縈繞在鼻尖，不一會兒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