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靜夜愁思
- 夢里花開千秋盡
- 皎月清羽
- 4527字
- 2017-07-28 12:32:07
第二天一大早,夏婈玉就端著洗漱用具,慢慢的走向飛鴻館。她剛走到院門口,只見寧寂飏正在院子中練著武,長槍飛揚,院子里都是呼呼的風聲。寧寂飏一身青衣,淡漠的氣息,五官輪廓分明,眼神深邃,一雙眼眸凜冽桀驁,閃著犀利的光芒,整個人顯得冷酷淡漠,使人不由得對他產生敬畏之心。
忽然,寧寂飏長槍一轉,直奔夏婈玉咽喉而來。夏婈玉下意識的閃身,險險躲過了寧寂飏這一槍。她隱隱有些后怕,這一槍下來,她的脖子非出一個血洞不可。
“你會武功?”寧寂飏收了長槍,挑眉問道。
“我?”夏婈玉睜大了眼睛,“不...不會啊。”
“你竟能躲過本王一擊。”寧寂飏冷笑。
夏婈玉眨眨眼睛,想了想道:“這樣啊,如果我沒躲開,你就可以順其自然的殺了我,再對外說成是誤傷,是不是?既然如此,剛才那一下不算,你再來一次,這次我保證不躲了。”
寧寂飏冷笑不止:“本王沒空聽你在這胡言。”
“我...”
“本王面前要自稱奴婢,你不知道規矩嗎!”
“奴...奴婢...”
寧寂飏轉身扔了長槍,走回屋里。夏婈玉卻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進來!”
聽見這一聲,夏婈玉扁扁嘴,趕忙走了進去,見寧寂飏貌似早已經洗漱完畢:“王爺...”
寧寂飏抬頭看她一眼:“本王已經洗漱完了,你將東西收拾了,然后去傳膳。”
“哦,好。”夏婈玉應了一聲,就默默的收拾東西。這些日子她在百草居,也沒有人幫忙干活,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動手,她早就學會了。
寧寂飏靜靜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她似乎變得沉默了,不過這樣也好,他可以少費些口舌。
等到夏婈玉傳膳回來,將膳食放在桌上:“王爺,用膳了。”
“嗯。”寧寂飏沒多說什么,坐在桌前,優雅的吃著。
夏婈玉就這樣看著他,靜靜地出神。這么鋒利的容顏,扎得人心疼...
寧寂飏感覺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抬起頭看向夏婈玉。夏婈玉見他忽然看她,一愣,而后對著他綻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寧寂飏被這笑容晃了一下眼,劍眉皺起。即便自己這樣對她,她還是可以笑得這樣開心?呵...當真是賤人。寧寂飏冷冷一笑,繼續用膳。
夏婈玉見他不再看她,漸漸斂了唇邊的笑容,眼中一片黯然。
“寧寂飏!”
寧寂飏吃完,剛含進口中一口茶水。聽見這一聲,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
“噗...咳咳咳...”
“哎!”夏婈玉見狀,趕忙跑到寧寂飏身邊,一手掏出絲帕給寧寂飏擦嘴,一手拍著寧寂飏的后背給他順氣。寧寂飏想擋下,卻不小心握住了夏婈玉在他臉旁的手,掌心一片柔軟。
夏婈玉只感覺一只帶著薄繭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她驟然心跳加速,猛然抬頭,卻撞進了一雙冰冷的眼眸。
剛剛走進屋的云筱瀅就看到了這樣一幅深情對視的場景。嘴角微微勾起,拍著手走到他們旁邊坐下:“呦,我們的宸大王爺終于開竅了。”
眼前的二人頓時如同觸電一般同時松開手,夏婈玉的臉如同熟透了的蝦子一般紅,眼神慌亂,趕忙走開去收拾桌子,匆忙間打破了碗碟。她蹲下撿拾,卻不小心劃破了手。
相比之下寧寂飏就淡定多了,他淡淡的掃了一眼忙著的夏婈玉,冷哼一聲:“呵...賤人。”
夏婈玉的手頓了一下,微微低頭,慢慢的收拾起地上的狼藉,帶著桌上的杯盤,剛要走出去,卻被云筱瀅叫住。
“玉兒,等等!”
“怎么了?云夫人?”夏婈玉回頭問道。
“寧寂飏,夏婈玉今晚借我用用。”
寧寂飏挑眉:“用她能做什么,笨手笨腳的。”云筱瀅正想編個謊混過去,又聽寧寂飏冷冷的聲音傳來,“別想著說謊混過去,每次你的小心思都能被本王看出來,這么久了還是不長記性。”
“我想讓玉兒去我那坐坐,晚上需要人你就找追風吧。”云筱瀅老實說道。
“行,這笨手笨腳的人看著就煩,去你那最好。”寧寂飏擺擺手。
云筱瀅樂了:“唉?你不要她了?那可就送我了?”
“你很閑嗎?”寧寂飏又要發作。
“行了行了,我開玩笑的。”云筱瀅翻了個白眼,“玉兒,今晚酉時,來我翠映園找我,陪我說說話。”
“是,夫人。”夏婈玉心中暗暗搖頭,這云夫人的性格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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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夏婈玉出了書房,一路往翠映園而去。可是,她在宸王府這些日子里,基本上都是偏安一隅,連王府都沒有走全,翠映園在哪,她根本全無印象。那就這么慢慢找吧,不過她聽岳澄明說起過,翠映園應該是在西邊吧。
走了兩刻鐘左右,夏婈玉轉了個彎,忽然看見正前方有一個碧蓮池,并不是上次岳澄明帶她走的花園,而是一個獨立的蓮池。池塘上有座小橋。她過了小橋,入眼的是一片片盛大的花叢,此時正值仲夏,花叢中百花齊放,夜幕下更顯得美極。花叢深處有一個小亭子,里面正坐著一個人,旁邊還有一下人侍奉著。
夏婈玉走近些,發現亭中不是別人,正是側妃碧芙。
“難道是走錯了?”夏婈玉想找個人問問,剛剛轉身,只聽得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
“誰在那?”
夏婈玉沒辦法,只得走上前去,行了大禮:“見過碧側妃。”
碧芙微微一笑,伸手虛扶:“原來是玉兒,這么晚了,你怎么到這來了?咳咳咳...”丫鬟馬上給碧芙披上了衣服。
“不敢瞞側妃,奴婢...迷路了。”夏婈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迷路?”碧芙點點頭,微笑道,“這王府著實大了點,你要去何處?”
“云夫人說要奴婢去陪她說話,奴婢就來了,可是...”
“所以你就從飛鴻館走到了翠影園?”
“翠影園?這里是翠影園嗎?”夏婈玉睜大了眼睛。
“這是翠影園,筱瀅住在翠映園。你的方向剛好相反。”碧芙溫柔的給夏婈玉解答。
“可是...是我聽錯了吧。那奴婢再去找找吧,奴婢告退。”夏婈玉行禮要走,卻被碧芙叫住了。
“來都來了,不若陪本妃一會吧。”碧芙指了指面前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這些日子,在王爺身邊,你還好嗎?”靜默了半晌,碧芙開口。
“挺好的,王爺也沒有再為難奴婢。”夏婈玉微笑道。
“王爺當初那般對你,你可有怪他?”
“我怎么敢呢。”夏婈玉微微一笑,“奴婢只是有些后悔,當初若不是執意嫁進來,或許王爺和奴婢的痛苦都會少一些吧。”
碧芙突然想起什么,吩咐丫鬟,“良辰,你去一趟翠映園,告訴云夫人,就說我將玉兒扣下了,讓她有什么事改日再找玉兒吧。”
碧芙身邊的丫鬟微微俯身:“是,側妃。”
“側妃可是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也沒什么,只是有些擔心你。我不知你什么事情惹怒了王爺,讓王爺這般對你。我只是想告訴你,有些時候,眼見得不一定是真的,有些事是要用心去感受的。王爺雖然看起來冷漠,其實待人還是很好的。”碧芙微微笑著,看著夏婈玉。月夜下,眼前的女孩臉頰上的傷疤呈淡淡粉色,反而有種別樣的美。
“或許吧,側妃教訓的是。”夏婈玉點點頭,并不想多說什么。待人好嗎?寧寂飏或許待誰都好,但是期盼他待自己好,怎么可能?她可是他仇人的妻妹。唉...夏婈玉微微一嘆,“王爺待側妃好,奴婢看在眼里。奴婢曾聽聞,當年側妃嫁給王爺時,王爺親自督造翠影園給側妃住,就連碧蓮池里的蓮花,也是王爺親自選的。”
“這倒是不錯。”碧芙微微頷首,卻不見一絲得意,“只是這心意里,有多少真情呢...”
“側妃這話從何說起?”
“王爺雖親自督造翠影園給我,而且這般縱容著筱瀅的無理,對芷晴也是百般疼寵,可是,我卻知道,王爺并未將我們放在心上。這其中,并沒有多少真心。在王爺眼中,我們是他的女人,這不過是他隨手的義務罷了,根本不值得一提。”碧芙看到夏婈玉震驚的神色,笑了笑,“或許你想問,這樣的心意都不算真心,那王爺若是真的將誰放在心上,那又該是怎樣的對待她呢?說實話,我也沒見過。若有朝一日,真的有這樣的一個女人入了王爺的眼,那該是怎樣的幸福啊。”漸漸地,碧芙眼中浮現出一絲向往。
夏婈玉心中苦澀,真心...王爺的真心,不知最終會落在誰的身上。以真心換真心,哪有那么容易...不小心的,夏婈玉眼中落下一滴淚,她趕忙轉過頭去,可惜已落入碧芙的眼。
“玉兒,你是愛著王爺的,對不對。”碧芙拿出手帕,為夏婈玉拭淚。
夏婈玉只覺得喉嚨生疼,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淚水卻越流越多。
“別哭了,別哭了,傻丫頭。你對王爺的這份心,王爺知道嗎?”
“我該怎么做,我該怎么做才能讓王爺不再恨我。側妃,我不求王爺真心待我,我只想...只想...”夏婈玉想起寧寂飏張揚冷厲的面容,心中痛的尖銳,痛得她彎下腰。眼淚一滴一滴落下,看的碧芙心中不忍。
“好了,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只是...我沒想到,你對王爺...竟這般在意嗎?”
夏婈玉卻沒在說話,眼中的神情卻依然告訴了碧芙一切。
“能不能...說說你和王爺的事嗎?”碧芙斟酌著問。
“其實也沒什么可說的。”夏婈玉擦去淚水,咳了幾聲,紅紅的眼睛看向碧芙,“上元節那日,我在街上被人欺負,王爺出手相救。回到家中,我求著姐夫讓我嫁給宸王,姐夫卻不同意。我不知其中緣由,執意要嫁。最后姐姐幫我說動了姐夫,姐夫在朝上請旨賜婚,皇上也同意了。可是...我不知姐夫是王爺的仇人...也怪我,當時沒問清緣由,苦了王爺,苦了自己。”
“如此說來,你也是情根深種。可是...王爺對陸震天的恨意,已經是四五年的事了,不是一天兩天。你初入王府,王爺或許不能放下仇恨,但是,來日方長。”碧芙神色溫柔安慰著夏婈玉。
“我與王爺,當真有來日嗎?”夏婈玉抬起淚眼,微微偏頭望向碧蓮池,眼中帶著向往。
“會有的,以你對王爺的感情,王爺會看到的。”碧芙如是安慰著,她心中其實也著實沒底,王爺的執念她是知道的,從老宸王過世至今,王爺的仇恨就沒有放下過。這也讓她百思不得其解,既是戰場上,刀劍無眼,老宸王也算有了好歸處。不知王爺為何那般憎恨陸震天,恨到連他的妻妹都不放過。看著夏婈玉臉上的疤痕,她搖搖頭,這么好的女孩,生生毀了容貌,這可如何是好。
“謝謝側妃...”夏婈玉站起身,遠遠看到碧芙的丫鬟良辰回來了,“側妃,良辰姐姐回來了,奴婢也先回去了,免得王爺有什么需要沒有人手。”
“好,你去吧,小心些。”碧芙微笑,朝她揮了揮手。
夏婈玉按照來時的記憶,回到了飛鴻館,只見里面的燭火都已經熄滅。或許是今天聽了碧芙的話,她的膽子突然大了起來。夏婈玉悄悄的推開寧寂飏的房門,借著月光看著里面熟睡的心上人,她卻低估了寧寂飏的警惕性。床上的人聽見聲響,黑眸緩緩睜開,閃過一絲凌厲,卻沒有動作,或許想看看來人到底想做什么。
夏婈玉走進來,看著桌上散亂的公文。她盡量不發出聲音的收拾好。寧寂飏看出來人之后,便又閉上了眼睛,顯然不打算再理,而夏婈玉卻不知道自己想念的人已經醒了。
“真的會有來日嗎?王爺能不能告訴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你快樂一些呢?”夏婈玉走到寧寂飏的床邊,笑的苦澀,“或許,你的快樂的所在,我窮盡一生也到達不了...”她俯身為寧寂飏掖了掖被角,輕嘆一聲,轉身準備走出去,卻不想一只大手緊緊扣住她的手腕。夏婈玉回頭,沒等反應過來便一陣天旋地轉,與床上的人調換了位置。
“王...”夏婈玉剛想出聲,卻被捂住唇。
“噓...”黑暗中,寧寂飏將夏婈玉壓在身下,低低的笑了幾聲,“慌什么,你這么晚來,難道不是來自薦枕席的?”
“不...”夏婈玉猛的搖頭,雙手掙扎著,慌亂的神色被寧寂飏盡收眼底。
“來不及了,”寧寂飏輕松扣住她正在作亂的纖細手腕,“反抗也改變不了你是我女人的事實。”夏婈玉還想說什么,卻被寧寂飏的打斷,“你若想讓你姐姐姐夫的日子平淡好過一些,那本王對你所做的一切,你都只能接受,不能反抗!你可要想好了。”
夏婈玉就算再笨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她不是不愿意,只是不想以這種方式被占有,可是...她卻沒有任何辦法。她喜歡他,想讓他放下仇恨,只是自己的力量太渺小,小到讓他不屑一顧。她只能服從他,不是嗎?
寧寂飏見她安靜下來,冷冷一笑,大手一揮,衣衫落地。輕柔的風從窗外吹進來,吹得簾幕輕飄,曖昧不言而明。
這一晚,注定是誰的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