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個小時后,四人在王城東南片區靠近王宮的黃金騎士團見到了正在處理公務的團長蕭言澈。
原本代文是打算獨自匯報的,但拗不過夏天的抱腿輸出。用夏天的話說就是:他一個平頭百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一睹二王子殿下的風采,錯過了今天,也許就是一輩子,他不想給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還望代文將軍看在一起出生入死的情誼下滿足他這么一個小小的愿望。代文無奈,只得答應。
伏案書寫的蕭言澈,見到四人進來后,停下了手中的羽筆。
代文向前,行了一個騎士禮。
蕭言澈擺了擺手后,讓侍衛在他的案前擺了四張靠背椅,示意他們坐下。
“代文,發生什么事了嗎?怎么這副模樣?”清脆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響起。
代文將一路上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蕭言澈聽的很認真,疑惑的地方他還會再三詢問,不錯過任何的細節。
對于代文的匯報,子期也不便插嘴,只在腦海中回憶著車上代文有關蕭言澈的描述。只可惜他似乎是一個粗人,他的描述和眼前的真人對比起來太過抽象。
蕭言澈,真實年齡四十歲,但看上去卻不到三十歲,擁有一張英氣逼人的臉:皮膚滑如綢緞,眉秀如遠山,眼睛亮如朗星、清如湖水,鼻挺如刀鋒,臉龐瘦削又梭角分明,男子氣很濃,自帶颯爽。
作為王國唯一的王子,蕭言澈自小就備受寵愛,現任國王更是對其寄予厚望。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就被認命為黃金騎士團八旅指揮官,在上一任團長子朝的細心帶領下,成長進步很快。子朝因剿滅黑龍王希澤負傷后隱居,時年二十二歲的蕭言澈便執掌了黃金騎士團,一干就是十八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從未領導過大型戰役,沒有卓著的功勛,但在長公主蕭莫伊遠嫁西大陸最南端的諾爾曼王國后,他自然而然的成為了王國第一順位繼承人。
在代文匯報的同時,夏天也在不住的打量面前這位王子。張放則一直端坐著,不露聲色的聽著兩人對話。
很快,代文的匯報結束了,蕭言澈站起身,英俊的臉上有些許惋惜。
“來人!”
“在!”門外的兩名侍衛立即跑了進來。
“準備公葬!”
“諾!”
說完兩名侍衛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你們四個在這里稍候片刻。”
“嗯?!彼娜她R聲應到。
蕭言澈轉身走向書房左側的里屋,幾分鐘后,他換上金黃色的鎧甲走了出來,英氣逼人,細看之下,他的盔甲和代文的略有不同,在頭盔的頂部,有一根長長的紅色翎毛。
“你們兩個,看看這衣服合不合身?!闭f完他將兩件白色的襯衣丟到了子期和夏天的案前。
子期拿起襯衣,想都沒想套到了身上,感覺還不錯,面料比他以前穿過的衣服好太多,很柔順,和皮膚接觸沒有絲毫的摩擦感。
“這是我的舊衣服,只能暫時委屈一下你們了?!?
“沒事,穿起來很合身!”子期微笑著看向他,莫名的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
夏天則一臉尷尬,他有些微胖,同樣大小的襯衣穿在他身上,小腹上的肉竟露了出來。
“既然如此,我們出發吧?!笔捬猿郝氏茸吡顺鋈?。
當子期跟出來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與他預想的完全不同,在門前寬大的訓練場上,樸素的馬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輛頗為豪華的馬車,由四匹馬拉著,在駕駛的位置,除了一名黃金騎士,還有兩名牧師模樣的人。馬車四面絲綢裝裹,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縐紗遮擋,使人無法覺察這般精美、華麗的車中景象。
馬車的后面,一個整齊的黃金騎士團方隊,約有兩百來人,清一色的騎槍上舉,煞是威嚴。在馬車的前面,有五匹馬,分成兩排,前面一匹,后面四匹,間隔約三米。蕭言澈跳上最前面的那匹戰馬,而后示意四人上馬。
在夏天的幫助下,子期小心翼翼的騎上一匹戰馬,很是拘謹,生怕從上面掉下來。
“出發!”
隨著蕭言澈一聲高喊,隊伍緩緩的出發了。
此時,子期才有幸看到黃金騎士團駐地的全貌,極其簡單,一條寬大的青石路直通南北,在青石路東西兩側各有一排木制的建筑群,最高的有六層,最低的兩層,加起來約有十來棟,而建筑與建筑之間,大樹林立,在建筑群的后面,隱隱可以看到高約三米的紅墻,將整個建筑群都包圍了起來。
隊伍行走的很緩慢,從市區穿過的時候,街上的人群紛紛駐足,有的還微微躬身,目送著馬車向前,竟聽不到一絲喧囂,和王城的繁華極不相稱。
或許,這是規定,又或許,這是國人對英雄的敬仰,可既然沒有事先通知,人們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看到馬車和隊伍駛來,依然可以自發停下手上的工作,整齊的排列在街道兩旁,不吵不鬧,從他們的神情甚至可以看出悲傷和崇敬,足見王城百姓對英雄的重視。
大約兩小時后,隊伍來到了王城外圍東南的一片楊樹林。放眼望去,這里的楊樹整整齊齊,前后左右間隔基本一致,而每四棵楊樹的中間,都有一塊石碑,篆刻著某某烈士之墓的字樣,從他們跟前一一走過,眾人來到了一片無字碑區,蕭言澈停了下來。
“下馬,準備入葬!”
蕭言澈跳下戰馬,走到馬車前面,伸出右手,很有禮貌的逐一牽下兩位老人。那兩位牧師模樣的人下了馬車,走到馬車后面,打開車門,從車里緩緩抱下瓷罐,一一交到迎來的黃金騎士手中。接過裝有烈士骨灰瓷罐的黃金騎士,緩慢的走到一塊無字碑前,而后莊嚴的站立著。
待三十四名黃金騎士站定后,兩位老人緩緩走到面對他們的中央位置,表情肅穆。
“開棺!”語氣莊嚴。
剩余的黃金騎士,每兩人一組,走到抱有瓷罐的黃金騎士所在的無字碑后,緩緩挪開平躺在地面上由大理石制成的棺蓋,而后站定。
“入葬!”
抱有瓷罐的黃金騎士半跪在草地上,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瓷罐放入棺中,而后轉身,回到隊伍。
“閉棺!”
之前開棺的黃金騎士又緩緩的將棺蓋合上,也回到隊伍中。
“書字!”
此時,從隊伍中走出兩名黃金騎士,手里拿著刻刀和錘子,分別走向一塊無字碑,篆刻了起來。
時間過得很緩慢,待所有墓碑都刻上字時,已是正午,太陽很大,很毒,子期感覺自己都快蒸發了,他不住的抖動著衣服的領子,希望能涼快點。而其他人,包括蕭言澈在內,居然從未移動過腳步,一直注視著眼前的墓碑。
那兩名篆字的騎士回到隊伍,早已滿頭大汗,只是在頭盔的掩蓋下,僅能看到眼眶處流下的汗珠。
很快,兩位老人退到蕭言澈的身后,開始吟誦起繁雜的經文,子期一句也聽不懂,但大致能體會到應該是讓死者安息的內容。
整個葬禮,莊嚴而又肅穆,這是對英雄的贊美,也是對愛國情懷的褒揚。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需要這樣的形式,更需要這樣的態度,去銘記和緬懷他們的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