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美章聽說老泰水生病,要見女兒孫鳳仙,嚇得兩腿波波顫,急忙舀一瓢涼水將身子澆個遍,醒醒酒氣,扭著秧歌步子出門,不時到大路,一看浩浩蕩蕩一路車隊,還拉著橫幅,這是哪來的啊?他們要去干什么,車上裝的是什么?走近一看,哎喲,這小子怎么也夾中間起哄,他們到底搞什么名堂?我不能坐視不管,上前拉住汪弘就拖,
“跟老子回去,不然,我就打斷你的腿,看你怎么跑。”
汪弘在干正事,你在搗亂,氣不打一處來,你逼走母親我還沒來得及找你算賬,你倒找來了,
“你放不放手,不放,我就叫人把你抓起來,一并交給新四軍處理。”
一聽要交給新四軍,他怕了,想:老丈人不是要見女兒嗎,正好將這事交給他,蒙混一陣子。他撒腿就走,“好,有你喝一壺的,小子。”
孫大人在衙門聽小衙役報告說汪美章家破人散,女兒孫鳳仙不知去向,生死未卜,萬箭穿心,急忙喚人備轎出城,要親眼看看究竟。出城沒多時,剛到愷悌橋,突然天空烏云密布,雷電交加,瓢潑大雨傾盆而下,頃刻間,愷悌橋白茫茫一片,轎子停下,
“怎么回事?”孫大人怒了。
“回稟大人,愷悌橋淹沒了,不能過去。”衙役說。
出門是好天,沒想到下雨,現在衙役們個個像個落湯雞,反遭孫大人一頓臭罵,“剛下雨,怎么橋就淹啦?”
“孫大人,不信你自己看看呀。”衙役有怨氣說。
孫大人用力將轎簾一摔,跳了下來,不見便罷,一見嚇一跳,愷悌橋上游幾個沖的水匯聚過來,還真是發大水了。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他站在水邊,朝對面望去,遠遠一個人影,向這邊走過來,后面還跟著一只白色像貓一樣的東西。等他靠近,孫大人一看,原來是汪美章,身邊三四尺遠處站著一只白色的兔子。他們隔岸相望,誰也不能靠近誰。眼看大水將孫大人的轎子淹了,整個人全站在水中間,轎子慢慢飄起了,隨從趕忙扶大人坐進轎里,轎夫抬起轎子,站在水里。對面,汪美章也無法靠近,孫大人無奈,只得掀開轎簾,撕破嗓子喊,“你個小雜種汪美章,你老岳母都病了近一個月了,你們都不回來看看,你還有良心嗎?你還不趕快回去將我女兒送回家,和她母親見見面。”
“老泰山,你說什么?風大我聽不見。你外孫汪弘他們給新四軍送糧食和物品去了,你得想辦法啊。”說著,咳,咳,咳……,被風嗆著了。
“你給老子聽好了,明天見不到我女兒,我將派人把你家抄了,別怪我不客氣,你個狗日的。”孫大人大動肝火。
風浪把個轎子和人吹得東一歪西一倒,人都說“水漲船高”,這不知怎么就“水漲轎子高”,人也隨著高,水就剛好淹沒到腰眼,再不會到胸口。孫大人被幾下一簸,有人暈車、暈船,他暈轎子,嘔吐得不得了,腸肚心肺都吐出來了,衙役們見狀,趕快抬著轎子“哼吆嗨吆”往回跑,那才叫狼狽不堪呢。小兔子在這邊,兩只前腿直拍地,那才叫個樂吧。
孫大人怒發沖冠,從轎子里一蹦下來,看見汪美章站在愷悌橋對面洋洋得意,順手從衙役手里奪過一把槍,對著汪美章瞄準,天空“啪啦”一個炸雷,一道寒光將他手中的槍擊落在地,虎口被震裂,鮮血直流,不得不鳴金收兵,灰溜溜趕回城里。
汪美章暈暈乎乎搖搖晃晃隨小兔子一起回荒田塝,站在八椏樹下,他驚呆了,母親的墳不見了,他轉眼看兔子,也不見了。家中的草房變成了瓦房,瓦房是清的,土灰色的墻,斑駁的墻面,留下一年又一年的印記,檐角向上輕輕翹起,似乎是一個絕美的笑容,褪色后的紅磚青瓦也倍顯滄桑。那扇大門的朱紅色漆已然面目全非,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可以分辨得出那種鮮艷的紅,可門上卻還粘貼著早已泛白的“雙喜”。風輕輕的挑弄著那扇破門,于是門便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隨著門的打開,汪美章跨進大門,黑漆漆的屋內,坐著一位年邁的老婦,手中拿捏著針線,縫合著懷中的衣衫。多年以前她就是這般模樣,坐在香油燈下紡棉、搓線、納鞋底,只因這樣,懷中衣衫上細細的褶皺才會慢慢爬上她光潔的額頭,于是,她從一位妙齡女子變成一位滿頭銀絲的老婦,布滿褶皺的臉上充滿著神秘,讓人捉摸不透,它似乎忍不住埋藏了那么久、埋藏了那么多的故事,終于再也無法隱遁了,它想要傾訴,它想給這一片天,一片地娓娓訴說那些她歷盡滄桑而神秘的往事……
汪美章“撲通”一下跪在她面前,……
二狗匆匆忙忙跑來,“會長,不好了,出人命了。”
汪美章大夢初醒,恍恍惚惚,一身冷汗,我最近是怎么了?他剛回過神,一看二狗,“出什么人命啊?”
“老大,你怎么跪在墳前啊?”二狗問。
汪美章這才反應過來,一看,房子呢,怎么沒了?剛才不是在家里嗎?“你倒是說清楚,出什么人命了?你想急死我啊,你?”
“是這么回事,童孝如昨晚在苗玲那里,不知怎么就死了。”
“那現在人呢?”
“他們說等你去處理。”二狗說。
汪美章、二狗急忙趕去邕橋,童孝如睡在苗玲床上,蔡湘找來仵作,經過驗證,仵作說,“他是猝死癥,非他人所害。”
二狗嚇一跳,我那次還真是撿條命。
小兔子在對面看著汪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