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陸曄在心中不由又反復(fù)思量了一番,并揣摩了一下魏帝的心思后,最終覺得此事踩陸離雖對他有利,但不是最佳的時機。他若真是那般做了,必然顯得對皇位太急切了,魏帝自然心中不悅,這樣一來,對他倒是沒有多大的好處了。
于是,陸曄拱手行禮道,“回父皇的話,依兒臣所見,林獻罪惡滔天,應(yīng)按照他所犯的罪行從重處罰,理應(yīng)問斬!其同謀與其同罪。”他說著看了林清與陸離一眼,繼續(xù)道,“林清與林彬揭發(fā)檢舉林獻的惡行,實乃大義滅親,雖說有些遲疑和延誤,理應(yīng)該罰,但終歸沒有釀成大禍,念及情理,實乃人之常情,可減輕或免除懲罰。”
陸曄話一出,程立雪的臉是變了又變,敢怒卻不敢言。
相對程立雪,一旁的陸離和林清就顯的淡定多了,聰明人都知道,陸曄此時這么做,才是最明智的,所以對他的話語并未覺得不可思議,一切都是以陸曄自己的利益出發(fā)罷了,早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了。
魏帝聽了陸曄的話,眸中神色似喜又似怒,喜的是陸曄還算沒笨到家,知道怎么做事對自己最有利的,怒的是陸曄不該將他當(dāng)傻子,以為他看不清這其中的事情。
陸曄見魏帝眼中神色不悅,自以為說錯了話,心中一驚,后背冷汗驟起,“當(dāng)然,這只是兒臣的拙見,不及父皇分毫,還請父皇決斷定奪。”
魏帝微不可聞地冷哼了一下,心中罵道,智慧少少,馬屁倒是拍的溜。
“罷了!”魏帝坐直了身子,龍顏峻冷道,“林獻之罪,由劉恣懷按照《律令》從重從嚴(yán)治罪,拔出蘿卜帶著泥,把這些泥都給朕鏟干凈了!”
劉恣懷目光嚴(yán)嚴(yán),拱手道,“臣領(lǐng)命!”
林獻身為當(dāng)事人,卻是一副風(fēng)輕云淡,從重處罰?他罪行昭著,再重還能重到哪去?不都是一死?所以,他還有什么怕的?
“林清與林彬,朕念及你們事前不知情,事后能大義滅親告發(fā)林獻的惡行,雖期間也有猶豫,但是也是人之常情,法不外乎情理,朕便不追究了。”魏帝頓了頓,眸子瞇了瞇道,“死罪可免,但是該罰的還是要罰的。”
魏帝話還沒說完,陸離便‘咚’地一身跪在了地上,挺直著背,拱手求情道,“父皇,阿清懷有身孕,此事已讓她心中飽受折磨,萬不可再受重罰了。還望父皇恕罪,兒臣愿替阿清受過!”
林清心中一暖,看著陸離眼中滿是感動,她根本就沒有懷孕,陸離愿為她受過,她是愿意相信他是為了她,而不是怕她在這受罰期間將露餡的。
不管是不是,她就是相信他是為了她,哪怕是高估了,她也愿意這么想。
魏帝舌頭在口腔里打了一個轉(zhuǎn),才繼續(xù)道,“林清,朕念及你懷有皇嗣,重罰便免了,就罰你在府中閉門思過一月!”
林清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魏帝,吃驚過后才趕緊行禮謝恩道,“謝父皇不罰之恩!林清自當(dāng)銘記在心。”話一說完就開始擔(dān)心林彬了,她免了懲罰是因為這身孕,而她兄長就不見得有這待遇了……心里不由擔(dān)憂起來。
陸離感受到林清心中的不安,于是默默地握了握林清冰涼的手,權(quán)當(dāng)寬心,然后就又不動聲色地松開了。
“林彬,你和林清都已將功補過,朕念及你有傷在身,便不再重罰,但是朕命你此生不得入朝為官,更不得再踏入皇城半步!”魏帝一字一句道。
“草民謝主隆恩。”林彬行禮謝恩道,然后看向林清,給了林清一個放心的眼神。
林清抿唇不語,這處罰說重不重,說輕不輕。不得入朝為官對林彬而言,是遂了心愿了。只是這不得踏進皇城半步,他自幼在這里長大,離開這里便真的是舉目無親,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了。
“程立雪!”魏帝突然叫道,“你未分清事實便前來告發(fā),朕念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就罰你閉門思過十五日。”
閉門思過十五日?憑什么?憑什么林清犯了那么大的錯都才只是閉門思過一月,而她什么錯都沒有卻要閉門思過十五日!
程立雪心里雖是百般不愿,千般埋怨,但是嘴上還是得謝恩道,“謝皇上不罰之恩。立雪草率了,下次不會了。”
下次?下次她必要林清拿命來洗刷她今日的恥辱!
“吵鬧了一天了,便都各自領(lǐng)命退下吧。”魏帝有些疲憊地說道,但是由于呂康之案終于沉冤得雪,所以他眼中還是一片熠熠之光。
“是,兒臣告退。”
“是,臣告退。”
眾人說著便緩緩的往門外退了去。
魏帝右胳膊肘支在龍椅的把柄上,手撐著額頭閉目,幽幽道,“陸離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