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瑋也笑了。她嘗試著長大嘴巴,提高蘋果肌,跟著唱了兩句那個女孩的《小手拉大手》。
“嗯?似乎有什么不一樣?怎么回事?”白玉瑋心中想,意外地發現,張大嘴巴之后,自己的共鳴方式好像發生了變化。像老師講的,自己調動小腹呼吸的自覺性更好了,而且發出的聲音更加圓潤飽滿。
白玉瑋驚訝,原來經過老師指導,與自己盲目聯系,差別竟然有這么大。
白玉瑋期待著自己的指導,老師會怎么指導呢?
“好了,下一位同學,白玉瑋。”陳副教授點著白玉瑋的名字。“品味很好,《為你鐘情》,我也喜歡張國榮。”
白玉瑋站到教師中間,陳副教授示意她可以開始了,白玉瑋看向坐在鋼琴旁邊的人,周秉言開口:“因為原曲是男生的調,對女生而言可能有些低,我給你升調處理,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們再降?”
白玉瑋忙點頭,“可以”
周秉言開始演奏,白玉瑋聽著音樂,自然接唱道:“對我講一聲,I DOI DO,愿意一世讓我高興···”
白玉瑋站的位置比較靠近教室中間,她試唱的這一句,只有陳副教授和周秉言聽的最清楚,陳副教授還好,只是抬了抬眉毛,那表情好像再說:“咦?有意思。”周秉言直覺一串汗毛豎起的戰栗,她的聲音上次還是比較柔婉嫵媚的,這次聽到,卻覺得金屬音質非常明顯。
白玉瑋繼續唱“為你鐘情,傾我至誠,請你珍藏,這份情···”
陳副教授喊了“好,停。”
白玉瑋懵了,手不安地捻著,“老師,我哪里做的不對嗎?”
陳副教授向她擺擺手,“不是你的事兒”,視線越過她看向后排的選手們,“剛剛我讓同學們把麥克風放下唱歌,主要是咱們這里的麥克風,收音效果沒有那么好,會損失很多聲音的細節,甚至會修飾你們的聲音,意識不到氣息方面的一些問題。”
選手們紛紛點頭。
“但是大家肯定有些迷糊啊,什么叫聲音的細節,我覺得這方面白玉瑋做的很好,大家往前坐一坐,聽一聽。在旋律的跳動性很大的情況下,比如說,”陳副教授演唱“請你珍藏~”,隨即看向周秉言,“這個是so到降si吧?”
周秉言看著樂譜確認,“是的老師。”
“好,在so到降si的時候,跳動那么大,但白玉瑋做的非常精準,她不僅僅是將旋律簡單送出去了,還帶有很深的美感。而且你們要注意聽她的尾音,她非常非常細,她每一個尾音都是處理過的,仔細聽。”
白玉瑋被老師說的懵懵的,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處理過這些,她只是覺得這樣唱好聽。
“小周,從頭開始,”陳副教授示意著周秉言,“就剛才的調就行,她的聲區用這個調非常潤,很好聽。”
周秉言抿著嘴點頭,“好的老師。”他看出來了,陳副教授大概是覺得挖到寶了,直接拿白玉瑋來磨刀了。
陳副教授轉頭看著白玉瑋,見她一臉迷茫,意識到自己可能借著她說了太多,卻沒有給她一些指導:“很好啊,很好,唱的很好,嗯,這個音準和技巧都很好,情感,情感得再看看。你就照常唱你的,我先聽聽。”
白玉瑋乖巧點頭:“好的,好的。”
周秉言用眼神示意白玉瑋,“可以開始了嗎?”白玉瑋回應點頭“可以。”
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白玉瑋開始重新演唱。
中途,陳副教授抑制不住地給選手們指,不停示意“重點聽!”不少選手支起耳朵,試圖聽出個一二三來。
陳副教授見個別選手還是一臉麻木的樣子,忍不住在白玉瑋演唱的過程中,插話道:“注意聽這個尾音!”
白玉瑋一直看著陳副教授“張牙舞爪”的樣子,并沒有被老師的聲音嚇到,知道自己還是要照常演唱下去。
陳副教授見白玉瑋這樣“上道”,不禁更加積極,“對,下面的顫音,很好!”
同時被指揮的還有周秉言“小周!慢一點!”
鋼琴的逐漸慢下來,白玉瑋被迫將聲音也慢速處理,她意識到,陳副教授這樣處理,歌曲的難度加大了,她的氣息有些不夠。
陳副教授仍不滿意,點著鋼琴“再慢!”同時注意到,白玉瑋有些吃力了,指點道:“氣口!注意!吸飽。”并給白玉瑋做了摸著小腹吸氣的動作,
白玉瑋雖然不明白“氣口”是什么,卻想起陳副教授第一節課就教大家使用腹式呼吸,硬著頭皮邊唱邊改。
“然后百年終你一生用那真心癡愛來作證”
最后一句的旋律落下,周秉言和白玉瑋都松弛下來,剛剛都被陳副教授指揮的,緊張出一腦門汗。
陳副教授常常呼出一口氣,拍了兩下手掌,仿佛要將選手們從迷蒙中喚醒“都聽出來了嗎?”
選手們表情各不相同,有的面露迷茫,有的不予認同,有的似有欣羨。
陳副教授見此情景,也不意外,“所謂視唱練耳,作為歌手,一定要有一雙非常敏感的耳朵,不然,你連別人哪里好都聽不出來,怎么進步呢?”
白玉瑋點頭,這方面她是贊同的,因為這雙過于敏感的耳朵,有時候她聽某些人唱歌是一種痛苦。
陳副教授指著門口的湯世游,“你呢?你聽出差別了嗎?”
眾人紛紛回頭,才見湯世游一身寶藍色的運動裝扮,毛絨絨的質地又可愛又貴氣,他這么穿顯的瘦削了很多。
白玉瑋心道“他啥時候來的?”
湯世游是從白玉瑋重新開唱進來的。她的聲音實在是給了他太多驚喜。
湯世游:“陳教授,我覺得您不如讓白玉瑋對比著唱。比如處理過的唱一遍,沒處理過的唱一遍。這樣大家才能知道,什么叫差距。”
白玉瑋心想:“不是吧,什么叫沒處理過的?”
陳副教授驚喜,這是個好辦法:“行,更直觀。白玉瑋,你這樣,就清唱吧。給大家展示下,你處理過的部分。”
白玉瑋面露難色:“老師,那個,是有一遍不好好唱,有一遍好好唱的意思嗎?”
陳副教授噎住:“不是這個意思···”
白玉瑋接著道:“還有老師,很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您說的‘氣口’是什么意思啊?”
陳副教授、湯世游和周秉言同時:“···”
陳副教授:“呃,就是換氣的地方。你有時候會憋著一口氣下一句接著用。”
白玉瑋做恍然大悟狀:“哦!這樣啊。”
陳副教授意識到了,白玉瑋是完全沒有接受過正式的聲樂訓練,真正的天賦型選手。
“你的技巧也許是天生的,音準也好、節奏也好,都是很高的水準,這個我沒辦法解釋,就是天賦。”
白玉瑋齜牙:“我沒有老師說的那么好···”
陳副教授挑眉:“音樂這方面,我不說場面話的。當然這是一首粵語歌,語言這方面我沒有發言權,你不是廣東人是吧?雖然從我剛才聽的那方面,我覺得不違和,但你或許可以找會粵語的同學幫你糾正一下。”
湯世游主動開口道:“我認識會粵語的同學,我來幫她聯系吧老師。”
陳副教授點頭:“行,你幫玉瑋同學找一下。”轉頭朝白玉瑋說:“粵語發音比我們復雜,比如閉口音什么的,都是我們普通話里沒有的,你要注意,不僅要學音,更要學口型。要用心。”
有想要學到東西的同學大膽發言道:“老師,那玉瑋同學還要不要給我們演示啊?”那個男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聽出來確實比我唱得好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做的。”
陳副教授道:“這樣吧,小周,你會這首歌嗎?”
周秉言:“···老師,我不會。”
陳副教授嘖一聲:“白玉瑋她是無意識地,天然的,自發的做的處理,不管是咬字、顫音、尾音,甚至聲音的大小,她都有細節,這是記不住的,如果刻意讓她唱不好,她只能很僵硬地輸出旋律,你們學不到東西。所以我需要對比,對比兩個人在處理的時候,極其細微的差別。細節多了,在一首歌,就是巨大的差別。”
這時,有一個女孩舉了手,“老師,我會這首歌,但是唱的不如白玉瑋同學好,我想學學。”
陳副教授點頭:“很好!就需要這種精神!來吧,就清唱。”
女孩和白玉瑋一人一句,很快,很多選手都意識到了差別。
女孩很激動地握握白玉瑋的手,“你唱的太好了。”
白玉瑋回以認真的回贊:“你唱的也很好啊,文無第一,各有風格。”
陳副教授聽見了兩人的對話,點頭:“白玉瑋說的沒錯,文無第一。大家要記住,技巧固然重要,但是如果技巧壓過了情感,那就毫無意義。技巧永遠要服務于情感,否則,為什么需要人來演唱呢?讓機器來唱難道不是更精準嗎?但大家也不要忽略技巧,大多數情況下,有了技巧的輔助,你的情感才能得以十倍、百倍、千倍地表法,二者永遠是僅僅纏繞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