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確實幫我們把事情搞定了，大街小巷上貼的通緝令撤了下來，本地電視臺特地召開新聞發布會，宣稱我們幾人非但不是壞人，而且還是積極配合警方打擊不法勢力的“熱心市民”。

兇悍匪徒這種罪名，全部歸到了那幾個持槍闖入電視臺的死尸身上，說他們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按理說娛樂會所里有不少人都見過我們的樣子，但老劉說不用操心，我立刻明白，他們特別調查處里肯定有諸如“清除記憶”的手段。

“不過你說的那個煉死師，我們暫時還沒得線索，估摸著是找地方躲起來了。”老劉說。

“去找一只梵卓的老吸血鬼問問，說不定他有什么追蹤血族圣子的手段。“我提議說。

“我已經問過了，他不曉得。“

“你們動作還挺快，在哪問的？“我有些驚訝，老梵卓不像是會配合辦案的人啊。

“在監獄頭。”老劉聲音高了一點，“說起來還要感謝你，一口氣幫我們抓到了那么多為非作歹的吸血鬼，回頭我讓手下做個錦旗給你送來，上面就寫‘抓鬼大師’啷個樣？”

“抓鬼大師太浮夸了，總讓人感覺是江湖騙子啊，錦旗你什么時候送來……等等！”我下意識地接話，忽然發現不對，“你把他們全都抓起來了？”

“沒錯，這幫兔崽子入境，偷醫院的血庫不說，還鬧出了不少人命，最近嚴打，對這種吸血鬼一律嚴懲。我們特別調查處早盯上他們了，正好一網打盡。“老劉喜氣洋洋，”這可是一個不小的收獲，說不定老子明年就升職了。“

我汗了一下，這幫吸血鬼牛叉哄哄地跑過來搶圣子，什么沒落著，還得了個身陷牢獄的下場，真是慘不忍睹……罪有應得。

不過老梵卓那樣的身手都被抓住了，看來傳說中專抓吸血鬼的秘警挺厲害啊。

“準備怎么嚴懲他們？”我問。

“依法辦事噻，大部分都打入大牢，少數幾個沒沾人命的就口頭教育一下，遣送回國，這幫吸血鬼不少都是外國人，麻煩得很?！?

他說得像是在處理一起在街頭打群架的混混。

不過我為小銀子和曉夫松了口氣，他們一個吃素，一個堅持遵紀守法，應該不會太慘。

“行了我不跟你說了。”老劉那邊似乎有人在叫他，“我打麻將去了?！?

就你這樣天天打麻將，能升職才有鬼了。

我把手機收起來，整了整衣領，一抬頭，看見對面大媽一臉警惕地望著我。

我尷尬地笑了笑，雖然剛剛已經跟這個看廁所的大媽解釋過很多遍，但他仍然不相信我是好人。

她可能現在還把我當成是殺人犯。

不過我這次來老城區，不是來找她的，而是特意來看望搬到這里來住的……預言家林夕。

我轉身敲了敲門，聽見里面說門沒鎖，推門進去，看見林夕閉著眼躺在小院的藤椅上。

“屋子里有板凳，自己坐?！彼f。

“不坐了，我就是順道過來看看?！?

我注意到小院里的花草都被修整過，屋子里也比上次要干凈了許多，心里安定了一點……他有心情收拾房子，應該不像前幾天在電視臺那樣生無可戀。

“怕我又跳樓？“林夕說。

我摸了摸鼻子，表示默認。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什么？”我問，“還有你預言家看不穿的問題嗎？”

“這個問題和你有關?！绷窒φf，“那天你說，命運是可以抗爭和改變的，對吧？”

我愣了愣，想起那是我為了勸林夕好好活著說的話，于是點點頭，說：“沒錯?！?

“你真的這么認為么？”林夕睜開眼睛看著我。

不知道為什么，我忽然有一種心虛的感覺，就像是以前上課的時候突然被老師點名。

更關鍵的是，老師問出的問題看起來簡單，卻仿佛帶有某種玄機，或者說是……陷阱。

一旦回答不慎，后果就很嚴重。我心里有這種強烈的預感，那是多年在課堂上和老師斗智斗勇培養出來的直覺。

我真的認為命運是可以改變的嗎？

“是的?！蔽矣仓^皮回答。

“理由呢？”林夕重新閉上眼睛，“那天你也看到了，我用盡方法想要救我的妹妹，最終還是無法逃脫命運?！?

“你妹妹的事，我表示遺憾?！蔽倚⌒牡卣遄谜Z句，“但要讓死人復活這種事，本身就已經超出世間的常理了，我覺得……你對抗的不只是命運，還有不合理，所以才失敗了。”

“不合理……”林夕重復著我說的話。

“沒錯?！蔽业乃悸非逦饋?，“就像是釘子戳在氣球上，它所有的命運線當然是爆炸，你無法改變這個結果，因為這不僅是命運，還是自然規則?！?

“那么你認為，在釘子戳到這個氣球之前，可以改變嗎？“

“釘子還沒戳到的話，當然可以?！蔽腋杏X自己快要說服林夕了，“如果能在你妹妹死之前行動，一定也能救她?！?

林夕沉默。

我突然有點后悔，干嘛又提起他的傷心事，趕緊說：“節哀順變，過去的事情已成事實，就讓它過去吧。“

“回到過去，是可以做到的……不過還要等很多年。”林夕喃喃道。

“什么？”我沒聽明白。

“當初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如果我早點發現，或許真的可以救她?！绷窒Q了句我能聽懂的。

我點頭，再接再厲：”所以說命運……也是有抗爭和改變的可能的?！?

我很清楚，林夕想要自殺的理由除了因為妹妹去世而傷心，還有看穿所有命運后深深的疲憊和無奈。

已經提前知道所有伏筆和劇情的電影，觀眾當然會覺得無趣。

所以我要竭力讓他相信，電影還有更多的可能性——這才能燃起他對生活的希望。

林夕不再問問題，似乎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我在心里松了口氣……網上的那些雞湯文沒白看。

“永生者，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绷窒鋈徽f。

“在所不辭?！蔽乙豢诖饝?。

這可是預言家的人情啊。

“如果你能解決這件事，就證明你說的‘命運可以改變‘的理論是對的?！彼盅a充了一句。

“是什么事？”我突然有點躊躇，他都這么說了，這件事難度肯定不小，而且和命運有關？

“我看見了一男一女的命運，他們將是改變世界的人，但也是可憐的人。他們被困在命運的牢籠中，無法脫身，不停循環。我為什么會覺得命運無奈且可悲，正是因為我看見了他們?！?

林夕說出兩個名字：”阿力和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