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沒有停下腳步。
前面端著弩箭的少女不過十七八歲,纖細的身材雖挺拔,卻不像會功夫的樣子。
再說京都除了自家小姐,那些會功夫的千金小姐他們都認識,他們獲得的消息中,眼前華家三小姐不會功夫。
“?!?
短暫的聲音傳來,左邊的人赫然發現胸前插著一支短箭。
右邊的人停下腳步,抬頭看見弩箭的矛頭正對自己。
“殺人了——”
“啊——”
“啊——”
紅豆尖叫著撲到自家小姐的前面,慌亂中踩到華瀾的裙角,兩人往后摔倒在了華玙的身上。
趙銘快速奔跑過來,許林越過他快一步站到華歆旁邊。
華歆手里的弩箭再一次啟動,另外一個人站著沒動,先前中箭的人撲在他身上,用后背擋住了那只箭。
被護著的人想跑,轉身就撞上趙銘。
趙銘三五招將人控制,發現他身上有宮里的腰牌,不動聲色地將腰牌裝入自己袖袋,然后把兩個人都帶走了。
葉瑾萱站在華歆身后,眼尖地發現了趙銘的動作,也看見了被趙銘順走的腰牌,沉思不語。
華玙在紅豆的攙扶下自地上起來,掃了一眼同樣狼狽不堪的華瀾,轉頭狠狠瞪了一眼紅豆。
紅豆不敢和她對視,轉開眼去看別處,正好瞥見巷子口來了官差,大聲喊道:“大人救命,這里殺人了!”
官差沖進來,正好碰見趙銘,見他一手拎一個男人,其中一個身前身后各插了一支箭,當即攔住他的去路。
葉瑾萱擔憂道:“趙將軍沒事吧?”
她實際上更加擔憂華歆,因為那兩只箭都是華歆射出去的。
江嬤嬤趕緊上前去接華歆手里的弩箭。
華歆沒給她,確切地說,華歆沒動。
她第一次使用弩箭,心里緊張到不行,此刻身體的應激反應還在。
江嬤嬤只好退到旁邊,江氏見狀就要上前去拿過華歆手里弩箭。
官差已經在外面了,這弩箭無論如何也不能在華歆手上,說不好要進衙門吃官司啊。
許林先她一步站到華歆跟前,伸出一只手輕拍了華歆肩頭,溫和道:“不怕!”
然后,他再伸出另一只手輕巧地拿過那弩箭。
華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緊繃的身體驟然放松,有些站不穩,幸好葉瑾萱自后面扶住她。
江氏轉身將院門“啪”的一下關上,隔絕了院門外的所有人。
院門外站著的華玙三人嚇得往后退。
華瀾安靜地站在華玙身后,目光時不時地往院子里飄。
如果她沒眼花的話,她剛才看見了一個男人站在華歆身邊,他們舉止還很親昵?
華玙也看見了院門口發生的一切。
她還注意到華瀾的動靜,心里衡量一番后,招呼紅豆往巷子口走。
此刻,趙銘和官差已經退到金街上。
華玙三人走出魚尾巷,一群官差將趙銘圍住。
有兩個官差守著地上昏睡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側躺在地上,身前身后各插著一支箭,正是之前要闖進院子都那兩人。
華瀾輕聲催著華玙:“大姐姐,咱們的馬車在那邊,趕緊過去吧。”
她可不想沾惹這些官差,倘若官差讓她們去衙門如何是好?
她們都還待字閨中,單獨去衙門總歸是對名聲有影響的。
華玙自然也明白華瀾的顧慮,她轉頭吩咐紅豆:“我和瀾妹妹先走,你留下關注一下情況?!?
紅豆心里不愿意,面上很順從答應。
她不遠不近地站在圍觀的群眾中,正好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
“吳理正?咱們倆近來緣分不淺吶。喏,人已經交給你了,他們假冒宮里侍衛作案,你帶人回去處理吧?!?
紅豆瞬間判斷這個聲音的主人應該就是之前在巷子里的那位公子。
“趙將軍言重了,還望諒解一二,之前有人喊救命,下官這才沖撞了將軍?!?
將軍?那公子居然是一個將軍?
紅豆瞬間明朗起來,心思轉了好幾個圈,看來她不必去衙門喊什么救命了。
于是,官差詢問圍觀的人有沒有誰喊救命?紅豆果斷轉身跑了。
她真的不想去衙門走一遭,她也是還沒議親的小姑娘啊。
官差問了一圈,一個人證都沒有,那兩個人還在昏睡中,只好把兩人帶去衙門處置。
趙銘送走官差,掃了一眼遠處一直停著的馬車,叫來街上一個乞丐,讓他跟著馬車再回來領賞。
華玙知道趙銘在注意自己的馬車,沒敢掀開車簾往外看,直到趙銘轉身走后,馬車慢慢走出了金街,她才讓紅豆下車去查趙銘。
華瀾不理解,問:“大姐姐,那個男人很重要?為什么讓紅豆花銀子去包打聽?”
華玙這一趟什么目的都沒有達成,還無緣無故摔倒了,后背疼得厲害,心里很不痛快,但想到華瀾是簡老夫人最疼愛的孫女,暫時還不能得罪簡老夫人,壓住情緒道:“紅豆說那人是什么趙將軍,我想著還是慎重一些比較好。”
華瀾還是沒有明白,繼續追問:“一個將軍,武將中平常的官職,咱們府里全是文官,日常沒什么聯系啊?!?
“三妹妹身邊有個如此厲害的將軍護著,原本應該是一件好事,不過女兒家的名聲很重要,倘若趙將軍太厲害,難保三妹妹不會做出什么影響閨譽的事情?”
華瀾聽了皺眉不語,心里不相信華歆會做出什么影響閨譽的事情,華歆這人自小最傲氣,區區一個將軍而已,再厲害也只是一個武將啊,哪里犯得著搭上閨譽?
華玙見她不再追問,心里松了一大口氣。
實際上,她發現趙銘將腰牌藏在袖袋的時候,就察覺不對勁了,別人對宮里腰牌不認識,她經常出入宮里,自然認識那腰牌的。
如果她沒眼花的話,那腰牌應該是東廠衛的高階腰牌,聽說東廠衛管公大人與謝有鳳走得頗近,看來他們都關系絕對不止“很近”,否則謝有鳳怎么能夠隨意使喚東廠衛的人?
趙銘將腰牌藏起來,肯定是認出來那腰牌就是宮里的,又轉頭對官差說,那兩個人冒充宮里侍衛作案,這是什么打算?
再說,趙銘不管是什么級別的武將,華歆身邊有這樣的人物,倘若不查個一清二楚的,她要怎么睡安穩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