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街圓府的對面,靠近青云齋的地方,停了一輛雙軸馬車。
馬車沒有標記,但車廂用料講究,拉車的馬毛光水滑的,一看就是哪個大戶人家里養著的馬車。
宮嬤嬤的馬車快要進圓宅的時候,她撩開車簾看了一眼那馬車,正好看見同時撩開車簾往這邊看的方學士。
方學士大大方方地向宮嬤嬤點頭行禮。
宮嬤嬤冷了臉,一把甩下窗簾,心里仿佛吃了蒼蠅那般惡心。
等宮嬤嬤的馬車進了圓宅,方學士在心里嘆了無數口氣,看來今日不可能見到悅娘了,憋屈地讓車夫調轉馬頭回府了。
等方學士的馬車一走,葉瑾萱帶著丫鬟從青云齋出來。
“小姐,剛剛那馬車上的,會不會是方家的小姐?”丫鬟杜鵑一直在葉老夫人身邊伺候,耳聞目染的,對京都大戶人家的情況有一些了解。
“為什么不能是方家別的人?”葉瑾萱心里也猜測馬車上的人可能是方家的小姐,但她更偏向于是方家那位出嫁到魏國公府的姑奶奶。
據說,那位方家姑奶奶最近很喜歡坐著馬車在青云街上閑逛的。
“杜鵑曾經聽人說過,方家有位小姐特別喜歡和學子來往,經常來這青云齋,不過,方小姐每次來都有晉國公世子陪著的。”
“晉國公世子?”葉瑾萱聞言吃驚了。
“嗯嗯,就是晉國公世子。這事在京都權貴圈流傳的版本啊,就是那個晉國公世子,在坊間啊,傳的就是那個墨什么,哦對了,墨旸公子,就是那個自小被傳為神童的墨旸公子。”
葉瑾萱心里更吃驚了,不可思議地問:“你說晉國公世子是墨旸公子?”
杜鵑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葉瑾萱。
這個在京都雖不是人人知曉,但也算是公開的秘密了。
葉瑾萱心里都不知道要如何吃驚了。
墨旸公子居然是小神童,哦,不,應該是小神童墨旸公子居然是晉國公世子,那個和錦繡自小有婚約的晉國公世子,那個十歲就跑到蜀地找錦繡的晉國公世子?
不怪她如此吃驚,實在是她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她相信錦繡估計至今都還蒙在鼓里吧。
至于那什么方小姐,什么每次與學子接觸,都會有晉國公世子陪著?
她一點兒也沒聽進心里去,江夫人已經退了晉國公府的婚約了,就沒必要去計較這些了。
咦?這樣想的話,反正錦繡與晉國公世子的婚約已經沒了,晉國公世子是不是墨旸公子,又是別的什么人,完全沒有必要去計較嘛。
葉瑾萱瞬間覺得心情好了起來,想到什么后,又擠著臉在原地懊惱。
“哼,早知道就不幫著那小子帶糕點給錦繡了,真的是……”
杜鵑一臉懵逼地看著葉瑾萱一會兒冷若冰霜,一會兒笑容燦爛,又一會兒一臉懊惱。
她有些后悔自己一時大意想到什么說什么了,她不是自小伺候葉瑾萱的大丫鬟,也就是這兩天臨時調過來伺候的。
不過,葉瑾萱大小姐脾氣很少,人也很好溝通,打賞還大方的很,她這幾天都美滋滋的。
看來,這葉小姐估計腦子還是有一點兒不正常,要不怎么會好好大小姐不做,非要跑來陪著不得勢的祖母?
以后,她要萬分小心了,千萬別大意了說錯話什么的。
青云齋樓上臨街一間雅間內,一個長身玉立的男人站在窗前,不錯眼地看著樓下轉圈的少女,心里暖意多了一些,臉上的笑容也有了一些。
直到那少女帶著丫鬟進了圓府里,一點兒身影也看不見了,站在門口的隨從才敢上前。
“許公子讓人捎信來,說是有急事走不開了。”
“急事?”男人反問一句,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了。
“是。”隨從柏運肅然站直身體,這許公子膽子真大,竟然敢放這位的鴿子。
男人看了一眼圓府,想著少女明媚笑容,今日出門也算得上有收獲了,聲音不自覺地軟下來:“來人說了許忠住處沒?”
他好不容易出一次宮,總不能人都沒見到就回去啊。
“沒。”柏運回了,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那小斯說,他們的確不知道許公子在哪?之前有什么事都是去君園尋人,如今趙管事發話了,君園不必去了,有什么事就找趙將軍。”
男人眸子半瞇,這許忠又耍什么花樣?
“主上,屬下讓人查了,許公子不曾出城。”
嗯?那就還在城里了,莫非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苦衷?
男人這回高興了,他和許忠自小在一塊長大,許忠比他年長一些,每日擺著大哥的普,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吃癟啊。
“讓人去找。”男人說完就走出房間,招呼人回宮了。
柏運領命,心里有點兒犯難,人家自己的屬下都不知道人在哪里,他要從哪里去找呢?要不還是去找趙將軍?
否則這差事沒法交代啊,別看主上今日就回去了,誰知道什么時候又想起來了?嗯,趕緊找趙將軍去。
柏運直接從后門走了,沒發現男人帶著人走后,青云齋旁邊出來兩個人尾隨他上去了。
葉瑾萱進了圓府,被人帶到了圓悅的院子。
宮嬤嬤也在這里,兩人見面了一番寒暄。
“不吃,不吃,說了不吃,煩人不煩人啊?”正房傳來圓悅近乎咆哮的聲音。
華歆一愣,下人不是說她家小姐生病未愈,精神不濟,不適合出來待客?這聲音洪亮得很,哪里像有病的人?
宮嬤嬤聞言,也是一愣,隨即高興起來。之前圓御醫說悅兒醒來了,她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沒有來親自看看。
今日換班了出來,還先繞道去福澤堂詢問百花丹,確實沒想到悅兒恢復得這么好,都有力氣罵人了?
“葉小姐稍等片刻,我先去瞧瞧出了什么事?”
宮嬤嬤大大方方地讓葉瑾萱不要進去,好奇的葉瑾萱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嬤嬤快去,我正好早食吃多了,到外面去散步消食。”
說完,葉瑾萱帶著杜鵑出來了圓悅的院子,小丫鬟帶著她們在一旁的涼亭休息。
宮嬤嬤滿意地吩咐另一個小丫鬟伺候點心茶水,這才進了正房。
圓悅斜靠在在窗前羅漢床下,伸頭往院子里瞧著,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很是出神。
“悅兒?”宮嬤嬤走過去,拉著圓悅的手,套了個金鑲玉的鐲子上去。
一旁的大丫鬟艷羨地看了一眼,這金鑲玉是京都今年最流行的款式了,小姐手上這個鐲子玉色清透,包裹的金絲上還刻了銘文,定然價值不菲。
“初十就是悅兒的生辰,干娘沒能來慶賀,心里總惦記著,今日終于得空了,咱們娘倆一定要好好補過一次。”宮嬤嬤越說心里越遺憾,因為初十那日圓悅實際上也不曾過生辰。
圓悅倒沒接這話,轉了話題:“干娘,你認識華歆嗎?義父昨晚帶來一碗面,可好吃了,悅兒還想吃,唉,可惜以后怕是吃不到了。”
宮嬤嬤挺得稀里糊涂的。
這好吃的面和華歆有什么關系,怎么又會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