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
華歆跑近了,止不住的全身顫抖,反而有些近鄉情怯了。
魏國公聽到喊聲轉過頭來,迷茫疑惑地看著面前的少女。
少女十七八歲年紀,清澈的大眼睛飽含著淚水,卻沒有一滴淚掉落下來。
華歆對上魏國公狐貍面罩下的眼睛,陌生又冷淡,心里透心涼了,這不是林宥。
身形動作,甚至聲音都和林宥極相似的,但這人確定不是林宥了。
林宥的眼睛不長這樣,林宥看著自己的眼神不會是這樣的。
“錦繡?”小黑跟隨在她身后,看著她興奮不已,又看著她難過失望,擔心問道。
華歆緩緩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花大當家趕過來,呼吸都還亂著。
她剛才在人群中見到一個熟悉面孔,一個沒留神在少主身上,人就飛奔往這邊來了。
“大當家回來了?”佟管事高興地跑過來打招呼。
這可是能叫醒國公爺的貴人啊!
大當家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佟管事回稟了魏國公,先帶著大當家等人進府去了。
謝有鳳一直癡迷地盯著魏國公,見他對華歆視而不見,完全如同對待陌生人那般,心里舒坦了很多。
老者也仔細地看著魏國公和華歆的互動,華歆明顯認識魏國公,后面不知為何又視而不見了。
他叫來護衛去打聽華歆對著魏國公說了什么?
距離有點遠,中間隔了許多人,聲音吵雜紛亂,聽不清兩人的說話。
謝有鳳見魏國公安撫好民眾,就要轉身進府里,著急喊了一聲“舅父”,自己先走上前去打招呼了。
“國公爺?”
魏國公看著喊自己的少年,一時想不起來這是誰?
趙銘上前行禮:“謝大小姐安好!”
魏國公這才恍然大悟,這是一直圍著主子轉的那位謝小姐。
謝有鳳有些赧然,柔柔地對著魏國公笑:“國公爺這是大好了?”
魏國公看了她一眼,沒開口解釋什么。
趙銘卻道:“謝小姐這是何意?我們國公一直都好好的啊。”
老者看不下去了,上前抱拳行禮:“能見國公爺一面當真榮幸,以后國公府和王府就是一家人了,還望國公爺多看顧王府一些。”
魏國公笑了笑,還是沒接話,只是讓護衛再給門口的百姓發點賞錢。
三四個護衛抬著銅錢籮筐,見著人就發賞錢,感謝大家賞臉來慶祝。
眾人得了賞,也就散開了。
人家魏國公堂堂戰場上的大英雄,好歹也要個面子不是?
再說圣旨賜婚那是好事兒啊,不能因為人家抬個女人回府就被圍觀嘛。
大慶朝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魏國公今年二十好幾了,常年呆在戰場上,家里也沒個妻子,身邊也沒個妾,已經是十分潔身自好了。
大家高高興興回家吃飯了,因為看熱鬧中午飯還沒吃呢。
謝有鳳看著一瞬間呼啦啦走干凈的人群,由衷佩服:“還是國公爺厲害!”
老者:……
感覺血氣直往頭頂沖,怎么辦?
“國公爺,我們這就啟程吧。”趙銘讓人牽來馬。
“國公爺這是要去哪里?”謝有鳳緊張地問。
魏國公淡淡地回:“出去。”
趙銘隨同十幾個護衛也各自上了馬,呼啦啦地跟著魏國公打馬上街了。
謝有鳳:……
有點開心怎么辦?魏國公今日居然回應她的問話了。
老者一眼看透了謝有鳳的心思,心里很掙扎,也無奈,不幫吧,這是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脈了。
可幫一幫吧,這孩子實在是有點兒不合適忠勇王府嫡女的身份啊,這可是要頂立門戶的人,怎么能一門心思在一個男人身上?倘若忠勇王府斷在了他的手上,下了九泉沒法向忠勇王交代啊。
既然人也見到了,老者讓人送謝有鳳回去,自己招呼了忠勇王府的護衛離開。
林嬤嬤站在影壁后面,聽著大門口的動靜,等人都走遠了才匆匆回去了。
華歆跟著花大當家到了曦園。
一路行來,這魏國公府富麗堂皇,一處一景不失雅致,不愧是百年勛貴府邸。
佟管事為了表示尊重,一直找話題和花大當家說話。
大當家三句里只應一聲“是”,絕不多說一個字。
華歆不免看了看小黑,她總算明白了小黑不愛說話跟誰學的了。
花大當家:……
她純粹不喜歡和陌生人有接觸好吧。
小黑:……
人家天生就這樣好吧,絕對不承認是師傅教的。
“佟管事,林嬤嬤可在?太夫人在喚她。”圓御醫腳步匆匆自梧桐苑方向過來。
佟管事一聽太夫人的交代,趕緊拜托了圓御醫幫忙給幾人帶路,自己去尋林嬤嬤了。
“圓御醫安好。”華歆行禮問安。
“三小姐客氣了。”圓御醫引著他們進了曦園。
守門婆子開了院門就站在門口。
院子里還有兩個婆子,身材壯碩,長相粗獷,警惕地看著他們。
“佟管事來了嗎?我家小姐想吃馬蹄糕……”
一個頭上插滿金簪子的婦人自正房出來,正好撞見圓御醫領著三人往廂房去。
她往門口看了看,不見佟管事身影。
“那女子是誰?”婦人指著華歆極小聲地問守門婆子。
守門婆子搖頭。
華歆回頭看了一眼婦人,不認識,轉頭走了。
婦人驚得退后一步,媽呀,這人和她家小姐長得真像啊。
她匆匆地進去正房尋自家小姐。
墻薇站在窗前,一直盯著華歆的背影瞧。
“小姐,那個女人……”婦人小心翼翼地看著墻薇的臉色。
她是薔薇昨日自人牙子手里買來的,原本她是鄉紳的獨女,父親為她選了贅婿,后來父親病重去了,夫婿進京趕考后了無音訊。
原本她在家里好好的,一覺醒來就被人裝在麻袋里,再后來就成了物品供人挑選。
她想過要逃,可看見那些沒逃出去的人遭受的虐待,膽子小的她就不敢再逃了,直到遇到了薔薇買下她。
中間不過短短兩月,曾經的她和現在的她已經是天壤之別了。
“蓁娘,那是三小姐。華府的三小姐啊。”薔薇輕聲細語地叮囑婦人。
婦人點頭如搗蒜。
如今她是蓁娘了,之前她叫真真,倒是很像的兩個名字,她一直記得的,不過剛才看到那女人,不,華三小姐,實在是太驚訝了。
“小姐要出去攔人嗎?守門婆子說,他們來帶走,墻,老爺的。”
蓁娘還是不習慣把那廂房里躺著的男人稱為老爺,她還沒有當人下仆的習慣。
就連喊小姐,她也是適應了一天的。
“不必。”墻薇伸手關上了窗戶,那男人的作用就是讓她能夠住進這個院子里。
現在她已經住進來了,有沒有那男人都一樣了。
此刻出去的話,暴露了自己反而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了。
蓁娘乖覺地將正房的門也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