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江嬤嬤去扶江氏,輕聲要勸說。
江氏沖她搖了搖頭,眼神堅定。
自導自演?
難不成華歆還能給謝有鳳下毒?
又算準了必須百花丹才能解毒?
華歆自己昏迷了還能操控這一切?
媽呀!這怕是得有天大的本事和能耐方能辦成吧。
她絕對不相信自己那個憨女兒竟然會有這等本事和手段!
“老先生德高望重,可要為妾身說句公道話啊。”江氏對著老者再次施禮,殷切希望他能站出來為自己說句公道話。
之前,華歆一直昏迷不醒,府里來了錦衣衛,接著又來了宮里人,還有忠勇王府侍衛,老夫人嚴令府中上下禁足,江氏剛剛回到府里就不能再出去了。
她大鬧一場,也沒能獲準出去請個大夫回來,甚至派個下人出去都不行。
后來甚至連院子都出不去了,也沒法子請了宮里來的人給華歆看看,幸好江嬤嬤在庫房里面找到了一顆百花丹。
可還沒捂熱,江氏被大夫人謝氏誆去了馨蘭苑,正好撞見了謝有鳳奶娘求藥,謝氏當眾讓江氏拿出百花丹救人,江氏冷眼拒絕。
眾人紛紛勸說,當時,老者還感激承諾:“有何難處,盡管去尋忠勇王府。”
府里大小姐華玙帶著嬤嬤前來報信,稱華歆已經醒來,二小姐華苑已經先一步到芳菲苑看望,江氏擔心華歆吃虧,最終拿出那百花丹……
如今,謝有鳳卻口出狂言,竟擺出來一副要問罪的姿態。
老者看了一眼謝有鳳,驕傲的少女驕矜地瞇眼望著前方,滿臉委屈憤怒,完全沒把江氏的話聽進耳里。
唉……罷了,這可是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脈,無論如何總不能胳膊肘當真要往外拐啊。
“那個……嗯……三夫人先別激動!眼下府里小姐情形確實不宜擅動……嗯,來人,去請宮御醫過來看看。”老者伸手捻了捻灰白胡須,很自然地走到謝有鳳身邊,語重心長地勸說江氏,還立即派人去找大夫了。
江氏臉色微變……這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她還能說什么?老者明擺著偏袒謝有鳳。
江嬤嬤順勢扶起自家夫人,用只有兩人能聽得清的聲音勸道:“二小姐身體好,不似咱們姑娘身子骨弱,想必在地上多躺一會也不礙事……夫人進去看看咱們姑娘啊,昏迷這一天一夜老受罪的,恐身體吃不消了。”
“來了,來了,御醫來了。”華玙身邊的大丫鬟紅豆拉著一位圓滾滾的老人家自人群外擠進來。
“慢點,慢點,別累著宮御醫了。”華玙隨后跟進來,還邊走邊囑咐著紅豆。
宮御醫確實累了點,停下來半晌,還深深喘了幾口氣。
“華大小姐,你來的正好,快來看看你家那位三小姐,是不是昨晚在馨蘭苑后門那野丫頭?”謝有鳳才不管地上躺著的二小姐,一把拉過華玙,指著華歆方向問道。
華玙語塞。
為難死了!
她能怎么說?昨晚馨蘭苑那多事之地,她怎么能在場?她都不在場,怎么去辨認是不是一個人?
謝有鳳不滿,伸手推了推華玙,再一次指了華歆所在的地方。
墨蘭早在謝有鳳出聲的時候就刻意完全擋住了身后的華歆,華玙順著謝有鳳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眼只能瞧見墨蘭身后似乎站了個人,卻看不清具體是誰。
“華大小姐有眼疾?”謝有鳳耐心有限,出聲指責華玙。
華玙瞬間面紅耳赤,心里更是煩得不行。
京都適齡小姐都忌諱傳出有疾的名聲,以免找不到好婆家!
這大庭廣眾的場合,謝大小姐何意?
即便她華玙立志要進宮為妃,不會去憂心找婆家這件事,也不能背了個“有疾”的名聲啊。
“謝大小姐勿怪,昨晚我家小姐在前院招待客人,不曾到過馨蘭苑。”
紅豆當即站出來給謝有鳳賠禮,解釋了華玙的難處,轉而又對著眾人道:“前兒太皇太后舉辦的宴會上,我家小姐還拔了投壺的頭籌呢!眼神可好了。”
畢竟在府里,她話音一落,有人帶頭叫好,其他人也紛紛稱贊華玙。
“哼!”謝有鳳冷哼一聲,面色十分不快,心里悔恨交加。
她自幼習武,對醫術毒術也略有接觸,早在進入柊苑里那間院子之時,已經察覺到自己中毒了,不過憑借過硬身體素質挺了過來。
后來,心腹來報,她心心念念的那人已經安然無恙走了,而代替了自己的那個竟然是馨蘭苑后門突然冒出來的野丫頭?
明明已布下天羅地網,竟然還讓魚兒大搖大擺溜走了?說不得這或許就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了。
“咔嚓——”謝有鳳手里一根金叉被握斷了,鮮血大滴大滴地順著她的手滴在地板上。
當時,她氣得七竅生煙,才讓那所謂的毒冒頭了,導致自己昏迷了過去,也就錯失了揪出那野丫頭的機會。
當真氣死了,氣死了……
“哎呀,這是怎么了?這釵可是小姐心愛的寶貝啊。”后面趕過來的奶娘心疼地一把拉過謝有鳳的手。
老者這才注意到謝有鳳狀態好似不對,鮮亮的少女眉眼聚集起來悔恨憤怒,滿眼怨恨地盯著院子里某個方向。
“鳳兒這是?”他輕聲小心詢問。
謝有鳳甩開奶娘,不顧那滴血的手,一把拉住老者衣袖,滿眼不甘地問:“舅父,你可知昨晚那個搶了……”
“鳳兒慎言!”老者心疼地拿起謝有鳳的手簡易處理,讓奶娘趕緊拿來止血藥粉。
身為舅父,老者對謝有鳳心事還是了解一些,也很愿意呵護她的那份少女心思,甚至昨日還違反了與花大當家的約定,讓她帶來的那幾個太監進來柊苑了。
可那么好的機會,竟然便宜了別人,當真天不遂人愿了。
唉……老者心里也有一些遺憾的,畢竟這是妹妹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脈了。
心里連連嘆氣,老者手里的止血藥粉散在謝有鳳手上就多了許多,謝有鳳疼得一個激靈,似乎清醒了許多,滿眼委屈祈求:“舅父,我是不是當真沒有希望了?華大小姐說,昨晚馨蘭苑那野丫頭就是府里三小姐。”
就在謝有鳳中毒昏迷醒來之時,華大小姐口口聲聲說,那個昨晚出現在馨蘭苑的人正是華府三小姐。
“什么?”老者犀利眼眸掃過華玙主仆。
至于謝有鳳指的那個所謂華府三小姐所在的方向,只站了幾個丫鬟打扮的人了。
華玙臉色漲紅,故作鎮定,走開幾步。
江氏站在一旁,目睹了全場,心里格外舒爽,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怎么樣?
狗咬狗一嘴毛,誰也別只有好!
江嬤嬤見狀,伸手扯住江氏,示意她收斂一些。
兩人對視一眼,先后走到二小姐身旁,江嬤嬤剛蹲下就驚呼出聲:“呀,二小姐快沒呼吸了。”
“這可不得了,煩請宮御醫快給二妹妹看看!”華玙不動聲色地推了推身邊的紅豆,對著宮御醫施禮懇求,做足了長姐姿態。
眾人站在外面不清楚情況,只聽見似乎二小姐快要不行了,紛紛交頭接耳議論,仰著脖子往里打探。
紅豆則悄無聲息地逆著眾人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