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云之遺怎么也料想不到的情況。
中國啊,法國啊,中間隔著這么多國家和大洋,明明是異國他鄉天南地北的,她此時最不想見的人,繞了大半個地球,怎么就是這么一種狹路相逢的場景。
其實有時候人生就是一筆糊涂帳。
彼埃爾夫人說一大早來酒坊拜訪大伯的客人就是東宮靖,談起酒業,兩人都是個中高手,一路興致勃勃,現在大伯送他回他在法國的行轅。沒了去酒坊的心情,他們也跟著打道回府,羅杰開車,一路無話,車子里各懷鬼胎的兩人這時候各自想著心事。
之遺偶爾抬頭看一眼前面車子里聊得興致勃勃的兩人,東宮靖行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她和羅杰的關系才剛漸入佳境,她在心里祈禱,但愿他可不要再說什么不得體的話來壞她的事。她有點掙扎,要不先假裝不認識他?
她跟男孩子交往向來大大方方,好則和,壞則分,這個人明明跟她沒什么,卻讓她卻提心吊膽成這個樣子。
真愁人。
一直沒說話的羅杰突然轉過頭看她,仿佛漫不經心的樣子:“之遺,你覺得如果我們現在回國籌備婚禮怎么樣?”
她一愣。
然后沒說話。
過了有一會兒,空氣仿佛都被濃稠的沉默凝住,羅杰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樣子,仿佛不過隨口一提:“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不,不是。我只是在想,我的婚禮要請誰來做我的伴娘,婚紗呢,要被設計成什么樣子,配什么樣的珠寶才合適。”她偏頭看著他,“要不,我們今天就飛去巴黎找大設計師訂幾套?”
“哎呀,我也這樣想。”他說。
“禮服要奢華,婚禮要盛大,把大家都請過來,中式的,西式的,中國一次,澳洲一次。”
“當然,沒有問題,你說了算。”他說完,笑得滿面春風,“我都等不及看你裝上婚紗是什么樣子了,哇,perfect,簡直是太棒了。”
車子停在豪華的酒店門前,這個男人真是到哪都尊貴無比,有人打出橫幅,著黑色西裝的精英分子鋪了紅地毯嚴陣以待,遠遠看到車子馳進來就有人恭敬的替他拉開車門,然后齊刷刷的鞠躬,甚至有數臺攝像機現場攝影,引得路人紛紛側目,排場夸張成這樣,接待國家元首也不過如此。
東宮靖任由大群人等在門口,跟蒙勒又聊了幾句才轉身,經過之遺他們的車子旁邊,就在她提心吊膽的時候,他微含笑意,似無意般的輕飄飄朝她看一眼,目光落到她左手上,臉色突變,笑意一下子蕩然無存,目光暗沉,眼中掠過極深的寒意,然后……
走了。
如帝王般趾高氣昂的被眾人簇擁著進去,甚至沒有跟她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