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仁從袖子里拿出一串佛珠慢慢轉著，心里想著南都遇到過多次災禍，三教聯合作戰卻是前所未有的事，難道事態嚴重到了這種地步？

“你們發現了什么，這么慎重？”

孫不二解釋道：“那片區域被封鎖了，若不是有弟子剛好去城西采草藥撞破，只怕我們要一直蒙在鼓里，據他描述，封鎖的區域有十里方圓，外圍有許多游蕩的幽魂白骨，沒敢繼續探查就回來了，初步估計災害等級很可能升到鬼級。”

“我們應該請國安隊的來處理，何必自己動手呢？”

孫不二白他一眼，嘆道：“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但后來偵查的弟子發現封鎖的區域在變大，敵人的實力不斷增強，拖的時間越長越麻煩。”

“這么說的話也是。”

雖然鬼級的實力不是他們能應付的，但愿力對怨魂惡鬼有奇效，遇到了也很難說誰勝誰負，因此孫不二和道仁還是信心滿滿。

道仁站起身活動坐得發僵的身體，拳頭捶捶后背，揉揉老腰，提議道：“好久沒切磋了，擇日不如撞日，咱們找個地方搭搭手。”

孫不二果斷拒絕：“我不干，你這老家伙打架跟玩命一樣，這些天呆在禪房念經，沒把殺意壓下去吧。”

道仁這就不樂意了，他為了守護寺廟和聚集地，選擇了以殺證道，就像是怒目金剛在人間的化身，這是獲得力量最快的方法，也是一條能看到盡頭的絕路，即便是多年修行鑄成了古井不波的心境，有時候也壓抑不住突然爆發的殺氣。

“殺的不多怎么保護南都太平？而且我殺的都是怪物。”

“好，我們不說這點，心覺本來挺老實一孩子，現在喝酒吃肉，動不動就打架，你想讓他走你的老路嗎？”

道仁眼神復雜，回頭看了心覺一眼，回答道：“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想要得到力量就一定要付出代價，而且他不像我這么極端，以后觀念轉變了可以回到正途。”

心覺在大動亂中失去了所有的家人，這才剃發為僧，想要變得更加強大去復仇，即便是與魔鬼做交易，他也在所不惜，幸運的是心覺遇到了一個好師傅。

道仁用自己的修為壓制殺意，就像是筑起高高的堤壩防洪。

堵不如疏，喝酒吃肉，人生快意，都能起到類似的效果，道仁知道這個道理，但多年的修行習慣和根深蒂固的理念讓他無法這么做。

像心覺這樣的年輕人還有很多，大部分沒有師父的教導，最大的可能是在一條路上越走越偏，直至滅亡，孫不二想到這一層，心里有些難過。

道仁看了看吳練達，提議道：“那就讓孩子們比試比試，他們沒多少和人爭斗的經驗，以后可能要吃虧。”

孫不二欣然同意，怪物實力再強，受思維的限制戰斗方法比較死板，如果實力相近靠著縝密的布置不難取勝，但和人戰斗不一樣，一個微小的失誤就可能葬送好局，偶爾的靈光一閃就能反敗為勝，不確定性太多。

在清風觀后的山林里找了處偏僻的地方，吳練達和心覺拉開架勢，孫不二和道仁遠遠坐著喝茶。

吳練達拔出長劍，眼神一凝，劍上如靈蛇般吞吐著淡青色的鋒芒，他修煉的功法可借風力，有前輩感慨“天高三千丈，可登青云上“，這便是身法修煉到極處的表現。

心覺雙手持著一把月牙鏟，身上浮現出明黃色的金光，可以抵擋普通刀槍的劈砍，對魑魅魍魎殺傷效果極佳，在南都的滅鬼一項，心覺打出了盛名，有需求的市民都會認準棲霞寺。

吳練達搶先出手，腳步移動身形驟然消失，下一刻便到了心覺身后，長劍急速刺出，心覺自持防御驚人，半轉過身掄起月牙鏟拍向吳練達，這是打算以傷換傷。

心覺皮糙肉厚，吳練達自然不會上當，利用自己的速度游走進攻，幾個回合下來，雙方都感受到壓力，心覺的防御滴水不漏，吳練達的進攻神出鬼沒，不使出點真本事很難分出勝負。

吳練達在遠處站定身形，再動的時候仿佛一分為三，三道身影撲向心覺，這是速度拉到極致的表現。

心覺知道厲害，抬起月牙鏟封鎖了幾個進攻方向，吳練達選擇直刺心覺胸口，心覺用鐵板橋躲過。

孫不二嘆了口氣，說道：“這孩子急了呀，功法還不熟練就敢用，你看左邊和中間那兩個動作都不太自然。”

道仁撇撇嘴，說道：“我看你就是在得瑟，孩子們年紀還小，你覺得他們能達到什么程度，打敗虎級？那是國安隊的標準。”

“孩子們都不差，只可惜練達沒有目標，心覺復仇的心思太重，等什么時候改變了就能更上一層樓。”

“難，太難了。”

場上局勢再次變化，吳練達將劍法發揮到極致，虛虛實實，時快時慢，這比一味的快劍更難防備，心覺被壓制的相當難受，只能調整自己的杖法越打越快，想找機會一舉翻盤。

吳練達注意到這種變化，有意引導心覺的揮杖路線，十幾個回合后覺得時機已到，靈力匯聚到手中長劍，一劍砍在了月牙杖的尾部，使得心覺中門大開。

長劍刺向心覺的胸口，心覺盡力往后退，手中轉變月牙杖的方向捅向吳練達，眼看就是兩敗俱傷，孫不二和道仁趕到場中，一個用兩根手指夾住了長劍，一個用單手止住了月牙杖。

等收了兵器，心覺撓撓腦袋，憨笑道：“吳兄弟的劍很厲害，是我輸了。

“承讓。”

吳練達說完閉上嘴巴，他不是高冷，而是不喜歡交流。

道仁拍拍吳練達的肩膀，勉勵道：“你們兩兄弟以后多來往，共同進步，心覺性子有點直，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跟我說，我來教訓他。”

徒弟贏了，孫不二心情不錯，贊同道：“我們這幫老骨頭還能再頂幾年，時代變化這么快，以后就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道仁感同身受的應和著，南都表面一片太平，明里暗里不知多少戰斗，幾年打下來身體確實有些受不住。

四人往清風觀后院走去，孫不二和道仁商量著出多少人手配合，心覺湊到吳練達身旁，口沫橫飛的推薦哪家店的燒雞最好吃，哪家店的酒最香醇，吳練達沒吃過但心里向往，也能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