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還在發呆，顧城遠拍拍他的肩膀。

“李師弟，咱們要不去翠竹峰郝師姐那里吃點東西？我請客。”

“不是說要領取相應物品嗎？”李常可還記得顧城遠說要帶自己領取物品的。

“哦，我差點忘了，不過那些東西也沒什么要緊的。雜役弟子不過能領取一瓶辟谷丹，一只儲物袋，一本宗門簡介，不過萬物殿中可以選取一本合適的功法，也是非去不可的。”

于是兩人又去往萬物殿。

萬物殿內部，幾位穿著繪有繁復痕跡的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女在人群中忙碌。在他們面前，是座座金石態的圓臺，其上同樣有各式印痕。

“他們是專研陣道的修真者，那些印痕都是陣紋。”

顧城遠解釋道。

李常想起蠱道傳承中提及的陣道蠱蟲，其中亦是提及道紋。

似是察覺到李常的疑惑，顧城遠接著道：“這也算是我萬發門的一個特別之處了，別說在曲風山脈沒有與我萬發門類似的，就是整個修仙界，我萬法門的各類修真者也是獨一無二的。這些故事在宗門簡介上都有，等會你可以細看，咱們快些領取物品吧。”

來到圓臺之前，說明自己是來領取雜役物品之后，一名青衣男子打出一道法訣在圓臺上，圓臺登時散出一道朦朦黃光，罩在李常身上，隨后圓臺之上便出現了一只儲物袋。

“拿好，這是你要領取的物品。”青衣男子遞過儲物袋。

“謝師兄，走吧，師弟。”顧城遠替李常結果儲物袋，“師兄我帶你去一處好地方。”

顧城遠說著就拉著李常往外走，看他迫不及待的樣子，若非他先前說了是要去那位郝師姐處吃些東西，李常都要以為他是要去什么花街柳陌。

“咱們先去靈獸租借點租一只靈鶴，不然一路可要耗些時侯。”顧城遠道。

曲風山脈縱橫深遠，萬法門不過占據其中小小一角，但已是極為廣闊。也不知那位郝師姐在哪里，竟需要乘靈鶴。

靈獸租借點在山下，不過一座小小木制建筑，門上懸匾“靈獸租借”。

門前幾株異花，有的花朵肥大，如一只大碗，有的花朵如麥穗，垂垂欲墜，尋常花朵的美麗在這里都是看不到的。另有一株松樹，枝虬葉茂，一根分枝從側旁分生，仿佛歡迎到來的客人。

小樓的門本是關著的，然而兩人方一在這門前駐足，小門便緩緩打開了。道旁的松樹無風自動，樹葉簌簌，那根招手般的分枝真的就微微擺動起來，叫來人感受到有客來訪的歡愉。

“進去吧。”

踏門而入，一派好光景。

兩旁墻壁棲滿彩色蝴蝶、繽紛鳥類，仔細看原來是盤生在墻上的植物所開花朵，明明是在室內，卻有風陣陣經過這滿墻花鳥，于是蝶舞翩翩，百鳥展翅。順著風向，見到背后墻上有植物葉似蒲扇，一下下扇動著。

迎面兩只椅子一只桌子走了過來，仔細一看，原來幾只拇指大小的小獸在搬著桌椅的腳。這小獸長得極為奇特，青色的皮膚，大大的腦袋，狀似人形，兩只小小的手臂盡力抱著椅子的腿。。

從外面看小樓大約有兩丈方圓，作為靈獸租借之處，在李常看來，實在太小了一點。單說那日趙鱗所乘的靈鶴翼展便足有兩丈，這木屋不過堪堪容納一只靈鶴罷了。

看到一側墻的布置，李常幾乎以為這是一個中藥鋪了，只見正對門的那扇墻靠著一個巨大的柜子，柜子分成很多一樣大小的格子，上面貼著許多標簽，如果上面寫的是當歸、茯苓、人參等名字的話，那這就是一家中藥鋪，然而作為靈獸租借點，，這上面寫的當然不會是中藥名。

椅子“走”了過來，顧城遠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了上去，李常忍不住擔心地望了椅子底下的小獸一眼，看他們小小的身軀搬動一只椅子已是搖搖欲墜。

“咿呀”

幾只小獸果然踉踉蹌蹌幾乎站立不住，亂叫起來，聽得李常有些不忍。看到幾只呆萌的小家伙飽受“蹂躪”，任誰都會有惻隱之心的。

“李常，來啊，坐著，別被這幾個小家伙騙了，它們力氣可大著呢。”

顧城遠看到李常的遲疑，笑著勸道。

“哎”

李常又看了一眼這些椅子底下，小心翼翼坐了上去。

一坐下，李常就發現了這些小獸的虛實，他感受到椅子底下這些小獸的力道，非常踏實有勁，穩穩支撐。

“這些豆丁是萬物殿的成果，力氣極大，本來是作為戰兵培養的，但是這些家伙膽子太小，只好廢物利用，扔在這打打雜。”

“豆丁？”看著這些小不點，李常覺得這名字很合適。

“咱們租一只千里鴉即可。”

顧城遠拿起桌子上的一枚巴掌大金色葉子，將靈力輸入其中。

葉片吸收了靈力，緩緩飛起，化作一只金燦燦紙鶴，來到那柜子旁邊，它面前的小格子像抽屜一樣緩緩打開，紙鶴又化作金黃葉片，飄落其中，而小格子中亦是飛出一剪紙般的物事。

那剪紙樣物事徑直飄到顧城遠手中，李常發現這是一類似于烏鴉的生物，只不過像是描在紙片之上。

“走啦，”顧城遠見李常發呆，不有笑道，“這其中的奧秘，你很快就都知道啦。”

隨著兩人走出門外，幾只豆丁又搬著桌椅消失在屋內。

走出小屋，顧城遠將剪紙取出，靈力灌入其中，這剪紙緩緩變大，逐漸活靈活現，最終長嘯一聲，一只紅色靈禽落在地上。

李常眼見一紙片倏忽間變成一翼展兩丈的靈禽，不由十分訝異。

“這就是修仙著的手段嗎？”

顧城遠聽到李常的發問，輕笑一聲，“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李常不由望向顧城遠。

“其實在曲風山脈，也唯有我萬法門有這種說法。”顧城遠頓了頓，“你可知道原本這世間只有修仙者，而沒有修真者這一說。直到我派祖師“乘風仙人”覺得修仙一道弊端不少，想要改良，結果就開創了修真一派。方才你看到的豆丁以及眼前這靈禽，包括我將要帶你去的郝師姐所做的美食都是修真一脈的產物。”

“修真者與修仙者有何不同？”

“這就是癥結所在了，沒人分得清修真與修仙的區別，看似好像是修真是在修仙的基礎上開創了新的流派，可是有的地方又是大相徑庭乃至互相矛盾。若是說二者毫無關聯，可是它們有的地方又一脈相承。所以即使在我萬法門內部，關于修仙者與修真者的爭論也是一直都在的。”

“似乎這修真者與蠱師更接近一些。”李常暗忖，當然這話是不會與顧城遠說的。蠱師之道牽涉到自己的重生，李常是萬萬不會與他人透露的。

千里鴉埋頭伏在二人面前，李常試著坐在千里鴉背上，穩穩當當，千里鴉撲翅騰空而起，速度著實不滿，不枉它“千里”之名。只不過與那日趙鱗的靈鶴相比，缺少了一些靈性。

見李常發呆，顧城遠拍拍李常的肩膀，“師弟，想什么呢，不會在想郝師姐吧，我跟你講，郝師姐可是我們這屆最美的幾位女弟子之一了。等會見了可不要像這樣發呆啊，那樣我可就太沒面子了。”

顧城遠年齡雖小，不過十五六歲，卻是個十足的話癆，本來是問李常的，卻自己叨叨講了大半天。李常插不上嘴，就低頭看沿路的風景。

乘靈禽翱翔天際與前世乘坐飛機是絕不相同的感受，風拍在臉上、云氣濕了衣裳，叫人心曠神怡，飄飄乎于云間天上。

“顧師兄，給我講講這修仙界吧。”

顧城遠見李常主動提起話題，興奮地給李常講起來。

“那我就從修行的境界開始說吧。”

“修仙者，從練氣開始，而后筑基，結金丹......”

原來世間無數修仙者，修行之法千變萬化，但卻逃不過一條道路。練氣期修士只不過身體較之常人強壯些，能施展低階法術，靈識堪堪離體，魂魄仍舊不成形，散于周身，壽命如常；筑基期修士鑄就道基，魂魄成形寄于道基，如佛坐蓮臺，增三百壽；金丹修士道基化丹，魂魄蘊藏其中，如盤古沉眠，增五百壽；元嬰修士碎丹凝嬰，如古神開天，增三千壽。之后又有元神境，甚至于仙人境，修行之路漫漫，不知盡頭。

李常抬首，朝陽旁邊簇擁著云朵朵，似乎觸手可及。人在地上看云，以為那云層很近，等到登臨高處，才發現云層仍在更高處。

“我的目標是合道，雖然遙遠，可是根據我的記憶，合道之后還有更高境界，倘若我有朝一日能夠合道恢復師姐的魂魄，那這修行路上我也必定不會停歇，一定要看看云層之上的好風光。”

“師弟，想啥呢。”

顧城遠見自己口若懸河講了半天，李常居然在發呆，有點兒不忿。

“哦，沒事，我好奇這頭頂的云，不知道云層上面是什么，這天空上面又是什么。”

顧城遠擺擺手，”嗨，這有什么好好奇的”，他望向頭頂的云層，“天空的上面還是天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