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再往前若是遇到人族修士難免節外生枝。”

血行呼嘯一聲，一道赤光刮向李常。

李常本來慢慢御劍飛行，速度比起尋常先天修士都不如，當紅芒劈臉而來，他腳下靈劍蠱登時全速迎向紅芒，而李常則是依靠血翼蠱迅速遁向一邊。

血行露出身形，眼見血翼蠱展開，不驚反喜。

“之前都是遙遙觀望，此時近觀，這赤翼法器有如活物，在這人族小子身上，真真如同生出了翅膀一般，揮使之間又沒有半點威勢，輕捷迅猛，當真是天賜與我的好寶貝。”

靈劍蠱迎向赤芒，瞬間便磕飛到一邊。

碰撞之處，赤紅液體四散而去。

李常遁勢不減，靈劍蠱擋下這一下，便迅速追向遠處的他。

遠遠看到那些紅色液體，李常不由后怕。

“赤虹！”

他本來以為偷襲的單純是一只善于隱蔽的妖獸，妖獸襲人，多正常。

眼見襲擊自己的是珍貴的“赤虹”毒，李常當即明悟這是有預謀的。

赤虹之毒，乃是赤燭鯨多年祭煉才能積累一點兒的珍貴毒物，這毒物珍貴到若非筑波城附近的妖府就有一只赤燭鯨，李常都不會聽過。

而那唯一一只赤燭鯨，是金丹圓滿妖獸。

“也許是誰在妖市上購得的？”沒見到襲擊者，李常猜測。

眼見血行毫不掩飾地追來，李常把最后一絲幻想也拋了。

當血行深黑色的妖軀在視野中越來越大，李常立刻更改了方向。

他的速度雖然快，在金丹期中卻不算什么，比起金丹圓滿、威名赫赫的血行是注定遠遠不如的，若是沿著原定方向，注定是被追死。

只有走絕路。

周圍都是無邊海域，李常緊急情況下也是頭腦清晰，沒有無頭亂竄。

不過這條頭腦清晰而選擇的路線卻比其無頭亂竄還要危險。

李常去的是“欲蛇府”統轄的海域。

巨蛟王與平海侯定下規矩，人與妖之間不能胡亂攻伐，兩族內部也各有法度約束，尤其是海域，劃分了各個妖府。然而同為妖族，各府、各族關系未必比起人、妖之間更親近，欲蛇府便是與血行所在的赤鯨府敵對的一處。

李常作為人族，進入欲蛇府尚有活路，但血行只要被發現就是全府通緝。到那時血行哪怕不死也要處處受阻。

“到時候就是看誰更會躲藏了。”

一路追趕，險象環生。

血行的速度比起李常快了不止一籌，每每都要追上，李常幾次變向，并以血道手段強行爆發，才幾次逃生。

逃了一路，李常都快油盡燈枯，身后血翼蠱都不再靈動，懨懨無力。

好在，欲蛇府不遠了。

“這人族小子，該死！”

血行之前看到李常遁速迅即，且又有爆發手段，反而更高興，覺得這說明那翅膀法寶更珍貴。直到發現李常的逃離方向，他的心情才壞了起來。

“可惜先前赤虹沒能命中，不然以他先天修為，肉身瞬時就要消散。”

“若不是擔心損壞了那法寶，我用雷火鼎突襲說不定就得手了。”

久追不下，眼見獵物就要逃入別家的領地，血行不由患得患失，后悔起來。

其實赤虹已經是難得的只傷肉身、不損法器的攻擊手段，在他全力催發下速度、力道也都不慢，他襲擊的時機也極好，只可惜李常并非尋常修士。

各府之間都有巡邏妖獸，不過海域之大，難以遍及，不是隨時隨地都有妖獸巡視，兩人遁速又快，李常在欲蛇府都飛了一段，也沒遇到強大妖獸，身后血行追得緊，他也無力再燃血爆發，便轟然下墜，落在海中，激起巨大水花。

身為海獸，血行自信自身在海中的速度一定比李常快的多，可一想到這是欲蛇府，一想到自己作為赤鯨府多年來的第二只赤燭鯨，若是被欲蛇府抓住，將會遭受什么樣的屈辱與折磨，他還是猶豫了一下。

這一猶豫，李常又遁走了很遠。

眼見李常都要逃離它的神念范圍，血行才下決心。

“沒這件法寶，我很難躲得過不久之后的危機，倒不如此時拼一次。”

便也疾速入海，不過他的速度雖然快，體型也更大，卻沒有激起什么水花，想來是水中生存太久，對水勢極為熟悉。

海水中阻力不小，李常的移動速度很快緩慢下來。

此時情況危急，喬九思意志也顧不得消耗，開始探查周圍，尋找脫身之地。

李常本來不愿讓他空耗意志，現在的他還無法為其恢復損耗，消耗一點便少一點，等其消耗到無法維持意識，喬九思在世間留存的最后一絲印記也就消失了。

意志體卻是看得坦然。

“我其實可以直接滅殺這血行，這樣一來你需要的金丹期魂魄也有了，他身上的財資你也可以取來助力修行。”

李常斷然拒絕，只是查探還好，消耗不大，但若是強行要抹殺一位金丹期妖族，那損耗將是極為可怖的。

“等我有了補充意志的法子，前輩你盡可以隨意發揮，此時卻還是保守為好。”

在李常的要求下，喬九思將查探范圍維持在三十里，在海中，這范圍比起金丹修士的神念極限要超出太多，消耗也不算太大。

喬九思不斷為李常通報血行的蹤跡，一路故意向妖族聚集之處引導。

海底妖獸藏龍臥虎，但在喬九思九階修為的查探下無所遁形，李常挑選了一些最高修為不過金丹初期的妖獸所在的聚集地。

他去的時候是小心翼翼，悄悄經過，期間留下了幾枚雷火符之類的符篆，等血行追來時遠遠引發，暴露其行跡。

血行一路小心謹慎，不只是擔心被欲蛇府勢力的妖族發現，也擔心惹怒海底潛修的某些大妖，卻不曾想這人族小子肆無忌憚，哪里妖多就往哪里鉆。還故意惹出大動靜。

“瘋了，他就不擔心冒犯隱世大妖嗎？”

血行被雷火符暴露身形，聚集地內的妖族眼見一陌生妖族突然現身，都使出看家本事，術法、法器都轟向血行。

還有見識廣的妖族，知曉這是鄰府的赤燭鯨，已經動了心思，悄然隱退，去向欲蛇府報信去了。

這些最高修為不過金丹初期的妖族，哪里是血行的對手，但血行一來不愿浪費時間應付他們，而來也是擔心其中有隱世強者，都是胡亂應付，能抗就抗，能躲則躲，在李常身后緊追不舍。

兩者之間的距離忽遠忽近，但一直都沒能拉開。

而此時，李常感覺周身像是碎了一般，元力雖然還有，發揮起來卻很不如意，連續幾次血爆逃生，他的肉身已是千瘡百孔。

反觀血行，雖然承受了許多術法、法器的攻擊，看似灰頭土臉，其實并沒受什么傷，金丹期法力雄厚，一路追到這里，他才用了不到兩成法力。

妖族肉身都強悍，再加之他是妖族中極為罕見的赤燭鯨，比起其他妖族，精力要旺盛得多，若只是這樣追趕，持續一個月都不成問題。

“難道非要喬九思前輩以大代價才能度過這危機？”李常腦中念頭涌現。

“前方三十里左右有一伙妖族，領頭的是金丹中期，其余皆是先天修為，都懸掛制式令牌，應該是巡邏妖族。”

聞此，李常焦慮更甚，之前的妖族最高修為不過金丹初期，且都是毫無警惕，他才能悄然經過，可這些妖族本就是巡邏狀態，肯定是全力警戒，趁現在距離遠繞過去可以，但要悄然擦肩而過是絕無可能的。

而這里大概是欲蛇府的專有領地，附近已經沒有妖族聚集地了。

間或有幾條一、二階的小蛇妖被李常悄然繞過，但也只有這些蛇妖了。

“沒有人阻礙血行，我鐵定會被他追上，除非繞過這一隊巡邏妖族，我能很快遇到另一個妖族聚集地。”李常暗想，“可是，這附近既然如此空曠，真的有合適的妖族聚集地嗎？”

大概率是遇到另一隊巡邏妖族，或者按照剛才見到的蛇妖推測，會有更多的修為更高的蛇妖。

到那時，李常想繞也繞不過，甚至喬九思想要花費代價滅殺妖族也無力了。

“不能再猶豫了，我還是趁早回頭，請喬九思前輩滅殺血行。”

李常才下了決心，還沒說出，卻聽得喬九思的聲音響起。

“李常，你不想讓我損耗太多，我倒是才想到一個方法。”

“請前輩快講。”

“你之前煉制化劍蠱，你可知化劍蠱的前身乃是變化蠱？”

這些李常卻是知道的，蠱師為了強化肉身，可謂用盡心思，變化蠱便是其中一次嘗試，是將人軀轉化成強大異獸之軀。可惜弊端不少，被后來的化劍蠱這類手段給代替。

喬九思繼續講道：“其實蠱師研究了無數年，變化蠱已經發展完善，不再像最初那樣弊端重重，至今也有蠱師大能研習，只是隨著蠱師世界演變，此蠱道不再適應環境，發展不易，新

蠱道才漸漸取代了變化道。”

“你是說？”李常自覺意識到了喬九思的法子，想起了方才見到的蛇妖。

“然也，”喬九思一副孺子可教的形狀，“既然此地是蛇妖的領地，你何不化身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