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低溫使得附近都失去了蟬鳴鳥叫,不,是這附近的生物和死物都已然消失了。
輕微的呼吸在寂靜得夜之下十分清晰,她一張口就是一層霧氣鋪散在空氣中。
草尖上結了一片晶瑩的冰霜,在夜色下微微發白。
秦青此時已經到達了洞口,與別人不同的是,她借著藤蔓拖動的力道,在地面上滑行過來的。
隧道口匍匐著幾個人形物體,有的面朝下,有的肢體扭曲,但無一不是雙眼突出,眼眶和臉頰深深凹下去,面部表情猙獰,如同在生前歷經過十分可怕的酷刑帶來的折磨。
干巴巴的人皮緊緊貼在在骨頭上,傷口處已經開始散發出惡臭,她鄒了鄒眉,這才短短的幾個小時就已經變成這樣?
皮膚上密密麻麻的布滿針眼般的傷痕,太陽穴上留下兩個手指般粗細的孔洞,人體沒有發生變異,想來是腦髓已經被吸食干凈。
喪尸變異是由病毒侵入大腦發生主體病變后身體逐漸產生變化,和擊殺喪尸時攻擊頭部是一個道理,沒有了主體就無法支配其他部位。
她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隧道內走去。
隧道里傳來一陣陣寒風吹入的呼嘯聲,許多車子毫無章法堆積在各個地方,車身上斑斑駁駁的傷痕,藤蔓密密麻麻覆蓋住車的表面,沒有被藤蔓完全覆蓋的車子,依稀能看到內部座位上橫七豎八掛著各種干尸。
幾乎已經看不到五官,皺巴巴的皮膚猶如干枯的樹枝,眼眶和鼻口蠕動著白色蛆蟲,咋一看還以為是死了好久。
隧道底部遍布著密密麻麻纏繞著的藤蔓,落腳之地只有藤蔓之間的空隙,秦青一時間根本無法直接查找到變異植物的主體在哪,不由得有些猶豫起來。她需要前往應市,而這條必經的隧道已經完全被這棵變異植物占據。想前往應市,就得先做一回清道夫。
秦青停住腳步,運起精神力朝四周查探,一副猶如分布圖般的景象立刻出現在她眼前。
沒錯,這就是木系能量分布,從微弱到強盛,秦青一下子就可找到能量最強的地方。
這時,隧道的深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微弱的聲音。
“......有人......嗎?......請......救救我。”
聽到了入口處傳來隱隱傳來微不可聞的聲音,胡老三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可是隧道里實在是太黑了,照明用的壁燈早就被毀壞得不剩幾個,他什么都看不到。
胡老三也是幸運,被擄過來時并沒有第一時間就被這棵可怕的植物吸食,而是看著其他幾個伙伴被活生生地折磨死去,也許是已經進食足量了,在吃掉那幾個人后變異植物沒有繼續折磨他,僅僅舒展了自己的枝葉,將他牢牢困在墻上無法動彈。
即使現在他性命無憂,但是也不難想象到下一個進食對象就是自己,想起剛剛那幾個伙伴的悲慘下場,心下覺得絕望無比。
模糊傳來的腳步聲令他費勁的睜開了眼睛,直到確定了不是幻覺后,他頓時有些激動起來。
腳步聲越接近,他心底希望的火苗就越來越大。
走過來的?不是被這變異植物擄過來的?
還是一切都是這怪物為了狩獵而擺下的騙局,眼前的片刻寧靜都是假的?
即使希望十分渺茫,胡老三還是覺得不甘心就這么死在這里,決定還是搏一搏。
他費力睜開眼睛,用僅有的力氣張開了嘴。
“......有人......嗎?......請......救救我。”
聲音嘶啞得可怕,猶如一個在寒風里呼呼作響的破風箱。
100米,50米,10米,黑暗中漸漸出現一個人形。
等到那個人完全暴露在他面前的時候,胡老三苦笑了一聲。
這不是用湯和他換消息的那個小姑娘嗎?好像聽他們說是叫秦青吧,她來這里干什么?
這里......這里是這怪物的老巢啊。
“......小姑娘。”胡老三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吼了出來:“快逃啊!!!”
秦青抬頭看向被無數藤蔓纏著奄奄一息的胡老三,被他突然吼出來的話一愣,心底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胡老三......
見到秦青站在那里不動,生怕那些怪物突然攻擊她,心底不由得著急起來,可偏偏他已經沒有力氣發出聲音了。
可就在這時,一道金色的光芒從秦青的手掌間迸發出來,形成一團光球。站在她身邊的黑色大狗半伏在地上,嘴里發出警告的低吼,做出進攻的姿勢。
感受到了威脅,血藤舞動起無數條藤蔓,頂部變成尖刀狀懸浮在半空中,直指秦青!
胡老三大吃一驚,張著嘴看著,有些不敢相信眼前一人一狗居然在和一棵古怪的植物對峙,仿佛一觸即發。
秦青右手凝出一團光球,血藤立刻揮舞著枝條發動攻擊,尖刃朝著她刷刷刷快速的刺過去。
她快速躲避血藤的攻擊,可是這不比空地,隧道很大限制了活動空間,血藤的枝條密密麻麻,才不過幾下,手臂腿上就被劃傷幾個小口子,傷口滲出道道紅色。
“嘶”疼的皺了皺眉,還來不及查看傷口血藤又發動了新一波的攻擊,她不得不凝出一道光壁來阻擋攻勢。
枝條打在光壁上泛起一道道波紋,發現沒有什么效果后,血藤又揮動更多的枝條四面八方的朝著她打去,毫無死角!
突然腳下鋪著的藤蔓翻騰起來,仿佛地震一般隧道里發出轟隆隆的巨響,這時秦青才看到血藤主體上有幾條藤蔓從尖刃開始迅速枯萎,一大片的枯黃向主體侵蝕過去,已經干枯的尖刃上還沾著幾滴新鮮的血跡。
是之前劃傷她的藤蔓!
血藤迅速斷掉身上枯萎的枝條,及時阻止了主體被侵蝕。
難道是因為她的血液可以克制住變異植物?
心底有了想法,反手變出一把匕首在手掌上劃了一道,握緊拳頭忽視掉掌心傳來的陣痛,暗紅色的血液順著指縫滴滴答答滑落在腳下的藤蔓,藤蔓立刻混亂暴動起來,接觸到血液的部位開始出現腐蝕,然后迅速枯黃,并向著主體繼續蔓延過去。
血藤痛得不斷揮舞枝條,想抽回正在腐敗的枝條,又害怕如同剛才一樣,只能又斷掉沾到鮮血的枝條。恨不得將眼前的人類撕成碎片,卻又懼怕,暴動之下發出恐怖的嘶嚎,尖銳的聲音不斷沖擊著整個隧道內壁,現場仿佛群魔亂舞般恐怖。
而胡老三早就被甩暈過去,此刻被拋到一個角落里,攤成一片。
寂靜的夜中奇怪刺耳的聲音遠遠傳來,沖擊著每一個人的神經,十分怪異的聲音,是他們都沒有聽到過的。
“那是什么聲音?”李瑜透過車窗的縫隙看向傳來聲音的隧道,聲音有些發抖,緊緊抓著陸云飛的手臂,恨不得整個人都貼上去。
地面傳來微微的震感,難道是地震了?
不,不對,這明明不是地震帶。
車子在路上的時候已經經過了他們的一番粗糙改裝,只留下一條可以看到外面的縫隙,易碎的玻璃上都用粗厚的木板鋼條加固釘著,最里邊還封了兩層厚厚的鐵網,就連駕駛座前面的擋風玻璃也封了一層網。沒辦法,駕駛員需要寬廣的視野來確保行駛的時候不會出現太大的盲區,所以無法像其他的位置一樣以安全為主來改裝。
在剛才混亂后,車子上明顯多出了幾個不是他們隊伍里的人,這幾人原本坐的是普通的小車子,之前看到這輛車來到這里后便開始打著車子的主意,這樣的改裝可比他們的安全多了,對比別人的車和自己的車子的區別,不由得眼紅,此番趁亂混上來,這些人看他們也有些價值武力,竟然沒有把他們趕下去。
陸云飛在學校的時候他是學生會會長,也是校內公認的好人,平時做事情也是以集體利益為重。眼下大家一起遇到困難,他無法狠下心來拒絕這些混上來的人,畢竟這幾人看起來年輕力壯,也是好幫手不是嗎。
至于秦青,不得不說他對那個小姑娘的印象是挺好的,可依照之前得到的消息來看,恐怕那個小姑娘也是兇多吉少了。
空出來的位置總要有人來填補,單單從體格看,這幾個人是非常好的人選。
他不僅為自己著想,為這些遭難的人著想,也為大家著想。
這些不速之客,他并沒有驅趕下車,而是直接和對方說明了車上大家都要相互幫助的規則,那幾人一聽覺得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趕緊都應了。
反正他們本來也已經沒有什么存糧了,就連水也只剩下礦泉水瓶里那一指來深。
陸云飛所下的決策,他們求之不得。
所有人幾乎都達成了一個協議,不去管秦青和其他外面的人,只要自己能平安抵達應市就好了。
別人的死活和他們又有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