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霜月聽完魏王上一世的經歷之后，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之中。

如果真的按照他所說的那樣，陳芳華剛好在她被害的那天毒殺了他，而三個人有那么巧合地重生回這一年，她和陳芳華還互換了身體，這不是太巧合了嗎？

魏王比她想得更遠，“本王懷疑，你的被害，也和她有關系！”

林霜月不敢相信，“臣妾不明白為何芳華要害臣妾？”

“也許她想奪取你已經擁有的東西。”

“她想奪取我的東西？”

林霜月重復著魏王的這句話，忽然想起那一把舊扇子，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王爺……”

“你應該想到了吧？本王猜測，她奪過你的身份，是為了像你那樣，嫁進江國公府，當江景行的世子夫人。”

“臣妾還是想不明白，做王爺您的王妃很差嗎？為什么她非得要搶臣妾的位置？”

魏王一怔，爾后像是吃了她時常給自己做的槐花糕那般，有一股甘甜沁進了五臟六腑。

“本王有自知之明，你不必言過其實。”

林霜月以為他是在介意自己的“取向”問題，便笑笑說：“王爺，臣妾的父親教導過臣妾，凡事有一得必有一失，做人做事都不能只看到一面。

做您的王妃可能會失去很多，但同時也能得到很多別人得不到的東西。

比如能過上舒適悠閑的日子，不用天天侍奉公婆，不用費心神去應付妯娌親戚。王爺您也不會多管束臣妾，臣妾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臣妾是真的覺得生活在王府里是一件幸福的事，而這一切都是王爺您賜予的。”

魏王被她那異于常人的知足心給逗樂了，“那只能說明你這個人隨遇而安，隨波逐流。”

“咳咳，王爺，其實臣妾很明白，很理解您的想法，所以在臣妾面前您也不必遮掩自己。”

“你理解本王些什么？”

“臣妾過去讀過的那些話本里，也有描寫到像您這種情況。

雖然夫子們和周遭的人都認為斷袖可恥，但臣妾卻覺得斷袖也是兩個人互相吸引，只不過您喜歡的是男人而已。”

林霜月的話使得魏王差點要噴出一口血來，他又羞又怒地問道：“本王什么時候說過自己是斷袖？！”

“王爺，您先冷靜一些。臣妾真的不會恥笑您的。”

“林霜月！你告訴本王，本王身上哪一點像是會斷袖的？”

“呃，王爺您不是不喜歡女子近身嗎？這一點在王府內乃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不單單是臣妾一個人認為的。”

“然后呢？”

“既然您不好女子，那必然是好男子的？您放心，等以后臣妾會找一些和您志同道合的公子進王府來伺候您，到時候您就能開懷很多。”

“林霜月，你給本王閉嘴！”

魏王確實被她氣得連吸氣都不順了，便轉過身去，徒留一個氣憤的背影給她。

她默默地說了聲好，思緒重新回到了那個潛意識里不愿意面對的難題。

左邊魏王，右邊陳芳華，她難以選擇該相信誰才是對的。

為今之計，只能從陳芳華那一邊著手。

中秋的前一天，在林霜月百思之中都找不到聯系陳芳華的理由之際，對方先一步向她發出邀請。

不過這一次是偷偷地約她在原來見過面的酒樓里碰面。

因為如今江國公府和魏王府勢成水火，要是被江景行知道陳芳華還和她見面的話，恐怕不單單是發火那么簡單。

林霜月去赴約之前，將陳芳華先前給她的那包斷腸散，放于梳妝臺的一個暗格里。

今回相見，陳芳華早早地出現在包廂里頭，似乎比她更急切地想見到對方。

“霜月，你來了？”

等其他人都退出去之后，陳芳華拉起她的手坐到了長塌上。

“恩。”

林霜月微微點頭，她沒有急著向陳芳華解釋甘堂院那件事，相反，她要借此機會來試探對方。

“霜月，宮里的那件事我知道肯定不是你策劃的。我有試過勸解景行，可他就是不相信我的說法，硬是認為是你對他下的套。哎！”

“恩，我明白。”

“對了，霜月，之前我給你的那包藥呢？你還沒對那個人下手嗎？”

如果魏王有事，肯定很快就會傳遍燕京。所以陳芳華可以篤定林霜月沒有采取行動。

“王爺他剛在皇上面前救了我一命，我怎能恩將仇報去害他？”

“但是他終有一天會殺你的啊！我這不都是為你著想嗎？”

“芳華，這件事暫時先放下吧。我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說。”

林霜月欲言又止的模樣，引起了陳芳華的警惕。

“霜月，咱們是什么關系？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陳芳華邊說邊悄悄觀察林霜月的一動一靜。

“我……想把真相告訴景行，你說這樣好不好？”

“你說什么？”

“我是說，不如咱們對景行如實相告吧，這樣他才不會繼續對我產生誤解。”

陳芳華下意識地撫上已經稍稍隆起的腹部，她重生回來最顧慮的一個隱患終于要爆發了。

本來她是打算讓林霜月活久一些，好讓對方過多幾年活守寡的日子，自己則可以在她面前盡情炫耀。

但假如林霜月真的想把兩人重生互換身體的事告知江景行，那她也不必再作猶豫，找機會先解決了眼前之人再說。

“霜月，你不怕景行他不相信嗎？”

林霜月篤定地搖搖頭，“如果單單是我的一面之詞，他未必會信。但若加上你的話，他應該不得不信吧？”

“好，那你回去等我的消息。我會安排好咱們三個會面的。”

陳芳華笑著說，將手搭在林霜月的手背上，示意要她放心。

林霜月勉強地回以一笑。只是在明知對方也喜歡江景行的情況下，對方越是大度，她就覺得越可疑。

不管如何，如果真的有機會在江景行面前坦白一切，也是件好事。

經過甘棠院那件事，林霜月不會對江景行抱以過大的希望。

他不可能會因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而舍棄一切地和自己重新在一起。

而自己也單單是想了結夙愿，順便告誡他要小心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