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昌柏進來時，就看到岑念念側身躺在床中央，看到他進來了也不理會。

褚昌柏知道小妮子大概是很生氣，自覺理虧，就輕聲問著：“要吃東西嗎？”

岑念念靜靜地看著他，在褚昌柏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輕輕點了頭。

“我幫你把衣服換上。”褚昌柏繼續問著。

岑念念點頭卻不說話，之后褚昌柏再問什么，她都是點頭或者搖頭，不與他說一句話。

褚昌柏知道她這是在氣頭上，小丫頭心性高，怕是還沒有緩過來，也就順著她。

吃過早飯，岑念念窩在軟榻上翻書，褚昌柏怕她著涼，找了張毯子給她蓋上，岑念念只安靜地翻著書，并不理會他。

一早上，無論褚昌柏說什么做什么，岑念念都不說話也不理會他。

整個軒然居的人都看出了兩人之間的氛圍不對，一看就知道二夫人這是在生二爺的氣，就有人跑去告訴了秋敏。

聽下人這么說，秋敏稀奇的不行，平日里昌柏慣著念念，可到底念念還是害怕昌柏的，也一直都乖巧的不行，今天居然發脾氣了，而且昌柏還這么低聲下氣哄著，這兩人之間肯定發生了什么。

吃過午飯，岑念念窩在軟榻上小憩，褚昌柏在一旁守著，等她睡熟了才把人抱回床上。

按著習慣，除夕夜是要熬著一整夜的，褚昌柏也就抱著岑念念睡了一會。

岑念念是被春英叫醒的，已經是下午了，往年這個時候都是秋敏安排，一家人一起守歲的，算著時間，也該梳洗打扮了。

岑念念打開衣柜開始挑衣服，當初定做了五套裙子，也只穿過兩件，訂婚時穿的那件藍色斜肩一字領長裙，蔣蕙蘭生日時穿的裸粉色無袖V領高腰長裙，看了看其余的三件，黑的白的紅的。

然后果斷選了那件紅色吊帶長裙，又在里面加了件絨白色的披肩。

紅色過年穿著好些，雖然是前世的打扮，可如今這民國各式華麗豐富的衣服服裝里，她這樣的一身除了簡約新穎些，也不會太扎眼。

等岑念念換好衣服化好妝，也就差不多到時間了。

春英說秋敏讓她先去庫房取酒，于是就先繞道去了庫房，庫房有一處通往酒窖，岑念念下了酒窖，入目就是各式各樣的酒架，擺滿了上好的酒，紅的白的都有，大多都是上了年份的。

岑念念想了想，秋敏喜歡紅酒，就從酒架上取了一瓶低度數的紅酒，又拿了兩瓶上了年份的白酒。

春英抱著兩瓶白酒，岑念念抱著給秋敏的紅酒，一路去了后花園中央的亭子。

年夜飯就在后花園亭子的二樓上。

亭子依水而建，又是半遮蔽設計，中間放了火爐，這樣的天氣坐著也不算太冷。

二樓中間擺著一張八仙桌，配著四條長凳子，一邊可以坐下兩個人。

褚昌珉和秋敏坐在主位上，褚昌柏坐在右邊，孫簡和白海棠坐在左側，林策和一個女人坐在另一邊。

趙媽接過岑念念手里的紅酒，岑念念看了看空出來的那個位置，經過昨天的事情，她對褚昌柏很排斥，并不是很愿意坐下來，但是顯然，她沒有拒絕的辦法。

“念念，快過來。”秋敏笑著喊她過去。

“大嫂。”岑念念只能硬著頭皮坐在褚昌柏旁邊，另一邊挨著那個陌生女人。

“這位是林副官的妻子宋漪瀾，念念還是第一次見呢。”秋敏介紹著那個女人的身份。

“你好。”岑念念主動打招呼。

“二夫人好。”宋漪瀾微微笑著，她生的秀氣，又身著一身青色旗袍，看起來是個極為溫婉的女子。

岑念念多看了她一眼，又下意識地看向白海棠，白海棠依舊是那副樣子，岑念念看過去的時候，白海棠還對她笑了下，只是瞧著有些不大自然。

如果她感覺不錯的話，白海棠是喜歡林策的，之前還想撮合他們來著，沒想到林策竟然已經有了妻子，而且他們二人一看就是感情很好的樣子。

岑念念在心底嘆口氣，只能為白海棠可惜了。

秋敏有些感概地開口：“今天啊，難得這么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過年，褚家可是很久沒有這么熱鬧了。”

“以后啊，咱們家肯定只會更熱鬧。”褚昌珉看著岑念念和褚昌柏，意有所指的開口，這會倒是放下了在外的元帥架子，極為平易近人。

秋敏握著岑念念的手，笑得真切：“是啊，等我們念念進了門，我呢就等著抱侄子侄女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想想就開心得不行。”

岑念念只淡淡的笑著，笑意未入眼底，也并不說話。

下人陸陸續續上了菜，開了酒，紅酒是給秋敏、白海棠和宋漪瀾的，白酒則是給幾個男人的，上次岑念念酒精過敏的情形讓人太過深刻，就給她特意放了熱橙汁喝。

“不如我和二夫人喝一樣的吧。”宋漪瀾開口。

“怎么了？”秋敏關切著問。

“漪瀾有了身孕，還不到三個月，不能喝酒的。”宋漪瀾微紅著臉似乎是不好意思開口，一邊的林策替她開口，語氣里是掩不住的關心和愛意。

聽到這話，岑念念下意識地向白海棠看了過去，明顯看到對方眼里震驚過后的濃濃失落。

“那可真好，趙媽，快去，和漪瀾端個果汁。這懷孕前期就是要格外注意的，林策你可要好好照顧她。”

秋敏反應過來后滿臉喜色，昌柏身邊的這幾個人都是孤兒，吃了不少苦，秋敏沒有孩子，因為心疼也是格外照顧他們的，又轉過頭對著褚昌柏說：“以后那些工作你都少給他安排些，讓林策回去能多陪陪漪瀾。聽到沒有？”

“知道了大嫂。”褚昌柏應著。

接著話鋒一轉，又回到岑念念身上：“念念啊，你看漪瀾和林策這是去年才成的婚，今年就有孩子了，你和昌柏也要學學人家。”

岑念念此刻體會到了逼婚不算什么，逼著被生孩子才可怕，可這秋敏都點名了，不說話是不行了。

“大嫂，現在說還早呢……”

“大嫂放心，我們會的。”

岑念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褚昌柏打

“聽到昌柏的話，我就放心了。”秋敏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岑念念也不好再說什么。

同坐一張桌子，有人歡喜有人愁。吃過年夜飯，下人收了盤子擺上瓜果零食和茶水，秋敏讓人換了八個有靠背有軟墊的凳子，這就要開始守歲了。

男人之間有男人的話題，秋敏就拉著岑念念、白海棠和宋漪瀾坐在另一邊的小桌子旁拉家常。

女人間的話題，從古至今從老到少都離不開衣服妝容，她們幾個也不例外。

“我覺得二夫人今天這身衣服特別新穎，看著就喜歡。”宋漪瀾開口，說的真切。

“念念這幾件裙子都是自己畫圖紙然后讓師傅做的，我也覺得好看呢。”秋敏贊同道。

“二夫人可真厲害。”宋漪瀾有些不可思議。

“你們也別夸我，我都是仿著外面的衣服來的，去掉那些裝飾就是這個樣子了。”岑念念是先看了外面流行的，就怕自己露餡。

還好這個時空的民國，服飾多樣，有中式、有西式、有中西合璧的甚至還有浮夸到不行的風格，過兩天流行一陣過兩天再流行另一陣，岑念念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很稀奇。

“念念還會自己調指甲油的顏色呢，我這個啊就是她幫我調的。”秋敏伸出手指，指甲蓋上覆著一層墨綠色的指甲油，典雅大方，和秋敏的氣質十分相配。

“衣服妝容重要，可氣質更重要，氣質才最襯人，你們看看大嫂氣質好，所以啊穿什么衣服都漂亮。”岑念念總結著，秋敏生于書香門第，氣質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這丫頭啊，就是嘴甜，讓你們見笑了。”秋敏寵溺地點了點岑念念的鼻尖，嘴上雖然這么說著，可喜愛卻是掩飾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