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此時已經很想離開現場,只是作為院長的王彥之仍在那里滔滔不絕,眾學員都還整整齊齊坐在那里聆聽教誨,他這一走未免太打眼了些。于是只好耐著性子坐下來,聽王彥之在山坡上高談論闊。
“同學們,你們說說我們書院這次為什么要花這么大代價開啟這次人才成長助推計劃,誰能告訴我?”王彥之背負著兩手,面帶微笑,視線在眾學員中掃過,他指著一個短頭發的女生道:“來,你來回答。”
那名女生當即站起身道:“因為只有我們學員實力強大了,書院才能跟著強盛,只有這樣才能在修行界不斷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優質的學員也會隨之源源不斷,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來,你坐下,你說的很好,但只答對了一半。書院的強盛確實和你們的成長息息相關,但我們不同于一般的門派書院,事實上我們每年都在限額,今年也只招錄了一百名,這個數量相較于動輒成百,上千錄取的門派,完全不值一提。他們的院長或許會擔心人招不滿,但我從未擔心過生源的問題。下面誰還有補充?”王彥之望著底下的人群說道。
一個留著平頭的男生一臉嘻笑的站起來道:“院長把我們個個栽培成高手,這樣來年把學費翻一倍,也還是會有人擠破頭。”
底下的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王彥之也跟著笑道:“你這個主意是挺不錯的,但我前面說了,咱們知行院跟一般的門派書院不同,不同在哪呢?”
王彥之逐一掰著手指道:“一是我們不鼓勵學員參加比賽,所以你們究竟有多厲害,多數人其實也并不知道;二是在場有兩千多名學員,真正收費的只有幾百人,另有一千多人是守夜人組織委托培養的學員,他們是不需要交任何費用的。所以很顯然我們不是一個以營利為目的的書院。所以你的回答顯然不是我們這次啟動人才助推計劃的原因。”
待那個平頭男生坐下之后,人群中這時響起一個聲音道:“還不是沉淵閣法陣出了問題,所以才順水推舟。”
這個聲音不大,但全場都是有修為在身的人,個個都聽得很清楚,有不少學員,甚至包括教習在內都想聽聽王彥之會怎么回答。
知行院這一次啟動億萬紫晶人才助推計劃,王彥之卻是也是被逼無奈。沉淵閣千萬的紫晶被消耗一空,已經是無可挽回的事情,放著那么多逸散出來的星光不加以利用,更是真正的浪費。
于是干脆讓教員把全部的學員都拉來了沉淵閣,好歹都是知行院的學員,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這當中即使能有一兩個因此能快速成長起來也是有益的。
至于后期的一系列投入和培養計劃,王彥之事實上也早有考慮,但每一項無不需要花費巨量的紫晶幣,資金上的短缺這才讓計劃一拖再拖。
好半晌之后,這才聽王彥之答道:“這次意外想必有許多同學是知情的,但我也想告訴各位,人才助推計劃早在兩年前便已經在長老團獲得高票通過,這一次與其說是順水推舟,不如說是破釜沉舟。”
“在我們書院資金已經如此短缺的情況下還要上馬這樣一個燒錢的計劃,難道是我王彥之腦子進水了嗎?”王彥之停了下來望向下面的學員。
底下自然沒有人答話,所有人此時都望著王彥之,就連之前一心想走掉的陳默都被吊起了好奇心。
“諸位,是敵我斗爭的嚴峻形勢向我們提出了新的挑戰和更高的要求。在十年前,我們一名五境修者大致等同于血族伯爵的實力,但在十年后的今天,我們五境修者在跟伯爵的正面交鋒中,普遍落于下風,只有對方九成的戰力。如果再上升到侯爵這個級數,這個差距將被進一步拉大。血族的侯爵只需使用出八成左右戰力就能逼平我們的六境修者。我們培養一名六境修者至少需要花費十年,二十年的時間,而血族在資源充裕的情況下,花費的時間連我們一半都不到!”
“有外人說我們知行院是杞人憂天,但我很想告訴他,最近五年來,同一地區守夜人傷亡比例是在逐年遞增的。黑暗從不會因為光明的籠罩而消逝。這個世界沒有什么歲月靜好,只不過是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
底下一時間掌聲雷動,這里在場的多數學員幾乎都是守夜人的子女親眷,甚至還有許多學員本身就是守夜人的遺孤。王彥之這一番話無疑說進了他們心里。
“所以書院的人才助推計劃,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希望你們能變得更優秀,變得更強大,當有一天踏上戰場面對敵人的時候,你可以輕松的擊敗他們,這就是我的目的。我們踏著先輩們的路,理應是一條希望之路,而不是一條令人絕望的死路。我們堅信終有那么一天,我們會將那些血族趕出這片土地。”
王彥之的發言再次迎來了學員們熱烈的掌聲,這樣有責任心,有擔當的院長正是他們希望看到的。
“哦?王彥之竟然也開始哭窮了?”這天的夜里,王彥之的發言很快便傳到了守夜人統領的耳中。
“王彥之有這個心挺好的,他既然想做那就讓他去做吧。要錢要人咱們都給他。”
幾天之后,一筆巨額紫晶幣轉入了知行院的對公賬戶,同時還有幾位神秘人物派駐進了知行院中。王彥之一連幾天都是喜笑顏開,一場意外事故硬生生的被他轉危為安。
陳默對這一切全然無知,自從邵克雄取走棗核,財貨兩清之后,他最近一段時間每天一有空,就會鉆進知行院的圖書館中大量翻閱有關陣法的資料。同時也發現那些構筑陣法的材料,價格簡直貴的出奇。
尤其像是“棗核”這類十分精妙的法陣,所使用的材料無一不是最頂級的,而且多數材料市面上已經基本絕跡了。想要復刻“棗核”幾乎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這件事雖然令人十分懊惱,但陳默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在初入學的這幾天,除了每天的基礎修煉之外,每個人都要選定自己未來主修的功法,也是為自己確定一個修行方向。
其他人怎么選的,陳默根本沒有興趣去了解,他毫不猶豫的使用大考獎勵的積分兌換了全套的《陰陽九轉生滅大法》。同時將這門功法作為未來的主修功法向書院作了申報。
他的申報很快就獲得了通過,王彥之在他的申請表上直接批復了八個字:“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陳默看著這樣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心里卻是直打鼓。估計王院長早就看出來他在這門功法上其實是有修煉基礎的。
就在陳默準備著手學習這套功法第三層的時候,邵克雄卻再次找到了他。兩人找了山頂一個人少的地方,開始邊走邊聊。
“怎么樣?東西拿回去,家里人有沒有夸你們?”陳默打趣道。
“陳兄弟說笑了,這樣的好東西若真的拿出來交給家里,我們這些晚輩恐怕最后連口湯都喝不上。”邵克雄毫不避諱,爽利的笑著道:“我這次來找你,其實還是有一些事想跟陳兄弟你請教。”
“請教不敢當,老哥但說無妨。”陳默道。
邵克雄當即欺身上前,小聲的道:“陳兄弟最初取出這物件的時候,有沒有在四周發現什么特殊的標記或者是記號?”
“我是掀開石板,直接順手掏出來的,當時正低著頭,什么都沒來得及看。”陳默如實答道。
“老祖宗留下的這枚元匙太過精妙,而我們掌握的資料少之又少,許多關鍵信息基本無從辨別,實在有些可惜。”邵克雄露出一副痛心的表情。
陳默感覺邵克雄是有意在套自己的話,便打個馬虎眼道:“這個物件看起來倒很像個棗核,原來是叫元匙,但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呢?”邵克雄如果說實話,那他們還有得聊,若是又開始編故事,他連陪聊的興趣都沒有。
“按照此前那位老祖宗在日記中的記載和描述,這個老物件有點像是今天的鑰匙,而它打開的卻是另外一個空間的大門。”邵克雄看著陳默臉上吃驚的表情感到非常滿意,又接著道:“只是這個門卻是流動的,我們現在掌握的信息就是太過殘缺,根本無從推算這個門究竟會在何時何地開啟。”
陳默繼續裝糊涂道:“那邵兄跟我說這個卻又是何意呢?莫非以為我能幫你們推算出來不成?”
邵克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那枚“棗核”在手里掂了掂道:“據我們邵家那位老祖宗的記載,永夜君王為了追求長生不死,曾經開辟出一個獨立的世界來安置他的義體,一旦在現實慧姐死亡之后,他的靈魂就跟在義體中復活。而這一個小東西正是開啟那個獨立異次元世界的鑰匙。”
“沒想到竟然還跟血族的君王有關,聽上去似乎還挺危險的,萬一這個永夜君王就在里面等著人類自投羅網給他補充血能呢,這樣的地方又有什么值得去冒險的呢?”
“永夜君王早已經死了好幾百年了,同他一塊長眠的便是他漫長的一生中所搜集的數之不盡的珍寶。”邵克雄盯著陳默的眼睛接著說道:“之所以和陳兄弟你說這么多,就是因為我在這把鑰匙內發現了你的神識印記,而且不止一處,想必陳老弟對這把鑰匙也是下過不少功夫的,所以這才特地過來跟你請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