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最深處。

一棵小樹黯淡無光，沒有一片樹葉，如同枯死一般，毫無生命的氣息。

但在小樹最大的枝丫上，卻結著一顆白色小果子。

白果垂下來，有龍眼大小，如同圓潤的寶石，晶瑩通透，散發著蒙蒙的白光。

“這株靈樹全身的精氣，都聚集到這顆小果子上了。”曹曦猜測。

小樹軀干內，僅剩下來的靈氣絲絲縷縷，肉眼可見，全部匯聚向小果實。

偏殿里所有的靈藥都散成灰燼，變成了虛無。

只剩下了這一株靈藥，還未死去。

“這顆靈果還有生命力。”曹曦得出了這個結論。

不能貿然上前……隔著很遠，他仔細打量著這顆靈樹。

這顆靈樹死了，樹根已經腐爛，呈現出蒼老之態，它僅剩的靈力全部都匯聚到那白色的靈果上去了。

再三確認沒有危險后，他這才邁步走上前。

“嗤~”

曹曦摘下白色小果子，觸手冰涼溫潤，就像是握著一塊光滑的玉石。

清涼的藥香頓時撲鼻而來。

讓他神清氣爽，直吞口水，五臟六腑都感受到一股清涼舒暢之感。

“這小果子是好東西，吃了它。”

曹曦不禁眼神火熱起來，兩指并攏夾著白色小果子，置到嘴邊。

“咻~”

頓時，那顆小果子便化成一道白光，刺溜一下飛進了他的嘴里。

白色光茫形似一條小白龍，開始在他的身體里游竄起來，溫暖而舒服，有一種羽化而登仙的感覺，飄飄然不能自已。

好舒服……像是雙重薄荷的味道，非一般清新的感覺……

曹曦只覺得身子都酥軟了。

五臟六腑都沐浴在白光之中，去除雜質，變得蓬勃有力。

這道白光在他的體內轉了一圈，所到之處，猶如江河洗滌而過，明凈身心，驅除了所有的黑色病態的雜質。

這不知名的靈果似乎有洗髓伐經，固本培元的作用。

“呼~”

白光繼續游動。

突然之間，白光游至他的瞳孔之中，頓時白光大盛，像是一團白色火焰燃燒了起來。

白色的光芒炸裂開來，一股劇烈的灼燒感傳過來，這是一種仿佛靈魂被撕裂的痛楚，痛入骨髓。

“阿！”

曹曦無法抑制這樣的疼痛，痛苦的失聲叫起來。

眼睛像是要瞎了，白色的火焰熊熊燃燒了起來。

曹曦渾身劇烈顫栗，痛的佝僂身形，腳跟一軟，“砰”的一聲摔倒在地面上。

……

另一端的偏殿。

“所有的一切都在光陰長河里，化成虛無了。”

陸沉道士查找了一番，沒有任何收獲，他發現所有的東西都在時光的力量中，成為了一堆灰塵。

“真是遺憾……”

驢子一臉遺憾的看著滿地的灰塵。

這處偏殿里的東西再打開門的一瞬間，全部都化成了灰燼，什么都沒有留下來。

就在這時，驢子突然豎起耳朵，疑惑道：“好像有慘叫聲……是從那個膽小的小書生那邊傳來的。”

陸沉道士臉色一變，側耳傾聽，果然也聽到了慘叫聲。

“有古怪，我們快去看一看。”

陸沉話音一落，便連忙趕往曹曦所在的地方。

“小心一點，這是在九天之上，太詭異了。”老邁的驢子長長的耳朵一抖，毛發倒立起來，也緊隨其后，趕緊跑了過去。

……

穿過大殿。

陸沉道士和驢子一眼看見曹曦匍匐在地面上。

此刻。曹曦四肢蜷縮著，身體在劇烈的顫動著，忍受著極大地痛苦。

“謹慎一點，可能有古怪。”驢子咬住陸沉道士的衣角，小小翼翼的提醒。

陸沉點點頭，隨即臉色慎重起來，緩緩走上前去，準備伸手去試探。

“呼！”

這時，曹曦的身軀突然停止顫動，然后緩慢的轉過頭。

陸沉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一臉凝重，伸出去的手也停留在了空中。

“刷~”

一雙黃金色的眼睛在前方驟然亮起來。

這雙眼睛冰冷而熾烈，光芒澎湃，像是融化的金液在其中流淌，仿佛能夠穿透黑暗和虛妄。

金色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陸沉震驚異常的神情。

“咳咳……陸沉道長，我的眼睛發光了，它好像……壞掉了？”

曹曦咳嗽了兩聲，感覺嗓子正在冒煙，他顫顫巍巍的發出聲音：“我好像得到了一種了不得的力量。”

隨后，曹曦眼中的白色火焰漸漸熄滅。

但是，那其中所夾帶的能量，全部匯進了瞳孔之中，似乎冥冥中，他開啟了一種不得了的力量。

陸沉道士緊鎖眉關，緊緊盯著他：“這種眼睛……”

曹曦晃晃昏沉的腦袋，眼中的炙熱之感正在漸漸消失，轉而是一種清涼之感。

突然，他詫異道：“陸沉道長，你……你的體內怎么會有一株蓮花，你生病了？”

黃澄澄的眼睛里，倒映出陸沉體內的一株青蓮，蓮瓣上有雷霆閃電和清晰符篆。

“你竟然能直接看穿我的氣海，直視我的大道青蓮，這種力量是……黃金瞳神竅！”

陸沉臉色驚異，頓時聯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他震驚說道：“你提前開啟了一種眼之神竅。”

另一旁，驢子頓時大驚失色，脫口道。

“竟然是黃金瞳！真是好運的小子。”

曹曦眨了下眼睛，恍然大悟：“原來我剛吃的那白色小果子有這樣的效果，這奇異的眼睛叫做黃金瞳。”

聽起來，這白色小果子很厲害的樣子……

這眼睛好像也不同凡響……

曹曦若有所思，對這發生改變的眼睛很好奇，不由自主玩弄起來。

“刷！”

他控制眼皮垂下，然后抬起，黃金瞳熄滅，瞳孔就恢復成黑色。

再次垂下眼皮，之后抬起，立刻就換成了一種金色的瞳孔。

他如此反復的嘗試了幾次，黃金瞳和原本的黑色瞳孔不停的轉換，非常的自然，沒有一絲的停滯感。

曹曦玩的很帶勁，不由問道：“陸沉道長，你知道那白色小果子有什么來歷么？”

陸沉想了一會兒，最后搖頭道：“這里的每一個地方都透露著古怪，很多東西都只存在與傳說當中，因此我也不知道這白色果實的來歷。”

曹曦點頭，也不遺憾，隨即又問道：“道長，可知我這黃金瞳，有何不凡之處？”

陸沉沉吟了一下，慢慢解釋道：“人體內有十二萬九千六百靈竅，每一個竅穴都有無數神異。”

“修道之初，便是要開啟這些人體靈竅，你誤食的果子，就可以讓凡人無視修道之關隘，直接開啟神竅。

”擁有這種神效的靈藥，早就滅絕了無數個時代，沒想到今日在這死去的天上還可以見到一種，你的福緣真是深厚。”

何為神竅？

道尊命，古佛命，是命格神竅。

無雙神體，青蓮劍體，是體質神竅。

太虛鏡，九幽鼎，是道器神竅。

道教九字真決，儒家至圣之言，是規則神竅……

一頁白紙一粒沙，可以是神竅，一尊神靈一種規則，也可以是神竅……

修道之初，便是要開啟人體內沉睡的神秘力量，旁的人只能開啟一種神竅，這種神藥竟然能讓人提前開啟一次，委實神異。

說道這里，陸沉道士停頓了一會兒，便繼續道“至于你這黃金瞳，便是眼部神竅其中的一種，很是不凡，有種種奇異之處，但是傳聞它是……不詳的。”

“不詳？”

曹曦聞言驚異出聲：“如何不祥？難道這雙不詳的眼睛，會帶來死亡。”

神異往往與危險并存……這樣的道理曹曦很明白。

但是，這種事真正發生在他身上，整個人不得不緊張起來。

陸沉思考了一會兒，他也只在一些古籍上看過這種神竅的記載，那些記載都不是很詳細，只有寥寥幾語。

因為這種神竅，已經很多年沒有再出現過了，那些記載都是很遙遠的故事了。

不過，他足可以從中判斷出黃金瞳神竅，這是可以與道家陰陽眼，佛門輪回眼等等媲美并肩的不凡神竅。

這黃金瞳神竅，有獨到之處，讓人艷羨。

然而，他同樣清晰地記得那些描述黃金瞳神竅之后的記載。

陸沉一字一頓道：“傳聞中，每一代開啟黃金瞳神竅的修道士，最終的結果都是……不得善終。”

“不得善終？”

陸沉道士肯定的點頭，繼續說道：“你能看見我體內大道種子結出的青蓮，自然也能看到別的東西，如果修士氣海中隱藏著見不得人的秘密，被你看見，肯定要殺你滅口”

說道這里，陸沉笑了一下“假如我不是有正道的身份束縛，你看見我的秘密，我也是要殺你的……”

一旁，驢子也露出惡狠狠的表情：“小書生，你小心點！”

陸沉道長你們，有些幽默……曹曦聞言尷尬一笑，不由得往后退了幾步。

“陸沉道長，確是此理，但是，也夠不上用不詳，不得善終這些詞語，去形容這黃金瞳吧？”

“這只是一個比方，總之有的時候看的秘密太多，不是好事，會帶來災禍，招來比死亡更恐怖的東西，你日后要慎用。”

就是讓我多做少看的意思唄……

曹曦頷首，隨即沉默了會，兩人不在談論這個話題。

隨后，兩人一驢便離開這處偏殿。

他們走到大殿，尋了個角落，休息起來，養精迅銳，等待明天的到來。

于是，補天之祭的第一個夜晚，就這樣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接下來，還有兩個夜晚……

危險從未遠離，第一天沒有遇見，不是沒有它，或許它只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