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出一步只需要一秒鐘,有時候,一秒鐘很短,但有時候,也可以很長的。
森和秋葉趕到的時候,由于失血過多,雨已經休克了,可是他硬是頂住了綠魔的氣焰,那家伙和他的打手們早已經四處逃散了,只剩下雨一個人,躺在保樂巷馬路護欄邊陰濕的下水道井蓋上,雨水匯成一小條河流,把鮮血帶進泥土里。
……
時間是2006年6月21日晚21時21分21秒,我在望夏市中心維多利亞醫院的加護病房看望雨。經過整整21個小時的搶救,雨終于脫離了生命危險。匕首插在他的盲腸上,不偏不倚,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
秋葉撲在森的懷里哭了一天,眼睛都哭腫了。我給她送來她最喜歡吃的拉面,安慰她說只要你不哭,哥哥很快就會好的。現在她靠在胖子肩上淺淺地睡了,不時地還會發出一兩聲哽咽,森就把外套給她往上拉一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雨什么時候能醒來,沒有人知道。也許現在,他的靈魂正徜徉在某個記憶的夢里,夢是他微弱的呼吸。
森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我忽然想起在圖書館,那個扎辮子的藍眼睛女孩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我一直以為,山是水的故事,云是風的故事,你是我的故事,但我卻不知道,我是不是你的故事……”
雨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之間沒有秘密。我坐在病床的這一頭,他躺在那一頭,這一刻我們之間的距離是那么的近,可是我卻忽然感覺到,我們正在慢慢地疏遠。因為我發現,其實我對面前這個面色慘白,鼻腔插著呼吸導管的男生的了解,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深。
……
我是誰?我在哪里?
頭好疼啊,這里是哪里?為什么四周一片都是白茫茫的?其他人呢,為什么只剩我一個?
一個聲音從曠野中傳來:
“心中的苦楚,自己知道;心里的喜樂,外人無干。”
然后天開了,金色的陽光透過卷起的烏云,照在一片金黃色的玉米地上。彌望是一片廣闊的平原,一條條寬敞的馬路縱橫交錯,兩旁高大的白楊樹將農田分割,一條長河從分割線之間圍攏的堤壩上川流而過。這條河叫恒河,這是我的故鄉。我佇立在月山腳英懷鎮的石橋上,面前不遠處開闊地帶有一棵古老的白楊樹,樹干非常粗,枝葉繁茂。樹蔭遮著一塊隆起的土包,那是外婆的墓。